张秘书显然很不爽:“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对我阴阳怪气的。”
“我没针对你,啥事儿非得今天啊?高炉灭火了?机械停摆了?”
“哎,你看你这人。”
老舅笑笑,骑着自行车飘然离去。
老舅骑了几步,还回过头:“你这几天记得看电视啊!”
老舅说这句话时学着张国荣在《纵横西海》里说那句“明天再报纸上看我”的表情。老舅实在太气人了,张秘书必须马上到厂长跟前去“扎针”。
“您看您一来,咱们整个厂子都有了生机,这生产氛围马上就不一样了。”张秘书扎针很有技巧,一般不会首接扎。
厂长微笑点头。
张秘书继续说:“就是那个小崔啊,还是总也见不到人。”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这几天又没上班?”
“这几天上班不上班我不知道,反正今天下午又旷工了,刚才路上遇见他,他又要去参加全市卡拉OK决赛去了。”
厂长显然怒了:“你记住,我们要立典型!”
张秘书赶紧把针扎得更到位一些:“您是没看见他那办公室,咋说呢,弄得跟洗脚……美国黑人的地下室似的,挂的那些画真是不堪入目。”
“带我去看看!”厂长的火彻底被张秘书点着了。
随即厂长和张秘书来到了老舅的办公室,厂长看着这办公室气得一句话没有。赵海龙和刘野看见情况不妙,赶紧找借口跑。
赵海龙说:“厂长您先在这视察,我们俩去工区看看。”
“你俩要去干啥?”
“定时检修啊!”赵海龙说。
厂长指着墙和桌子以及办公桌后的衣柜:“你俩先别走了,把他这都撕下来,把这桌子上的东西,该收拾的收拾,该扔的扔。”
赵海龙和刘野面面相觑。
张秘书得意地问:“二位没听见吗?!”
厂子那边发生了什么,老舅当然不知道。即使知道了,老舅也不太当回事。恰逢二胖下午没课,老舅骑着自行车带着二胖欢快地奔向决赛的大礼堂。
二胖好像有些忧伤:“老舅,听说我妈妈唱歌跳舞和你一样好是吗?”
“不是。”
“那就是他们瞎说了。”
“是瞎说,因为你妈唱歌比你老舅好多了!”
“真的吗?”
“真的。你可以问你妈所有的同学。”
“那你上电视了,我妈在日本能看到你吗?”
老舅沉吟了一下:“或许可以吧。”
二胖有些兴奋:“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是能登台,我妈妈也能看见我吗?”
蹬着自行车的老舅沉默了。
二胖继续说:“老舅你要教我唱歌跳舞,我也要登台,让妈妈看到我。”
蹬着自行车的老舅落泪了,二胖实在是太可怜了,别人家的孩子每天在家长的呵护关怀下生活甜如蜜,而二胖却连自己爸妈长啥样都记不清楚。老舅加紧蹬起了自行车,带着二胖到了大礼堂。
礼堂里,一位唱得很好的摇滚歌手下去了。浓妆艳抹的主持人再次报幕,请老舅登台。而轮到老舅上台后,音乐迟迟未起。
老舅疑惑地望向后台,台下也是嘘声西起。
主持人匆匆走上台来:“各位不好意思,崔国明报名参赛的歌曲《谁明浪子心》的带子出现了坏损,现在不能播放,那么现在就有请崔国明先生下台,有请下一位选手。”
老舅赶紧说:“别呀,来都来了,你总得让我唱完再下去。”
台下哄笑,跟着起哄:“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主持人问:“那你要清唱吗?”
老舅淡定地说:“那我就清唱吧。我陪我女儿前几天去学跳舞时,刚刚学会了一首蒙古族歌曲,适合清唱。”
台下起哄:“好!清唱!清唱好!”
台下评委也微笑挥手表示没问题。
主持人说:“好,既然评委都同意,那么就请崔国明先生清唱,再次代表组委会对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
说完主持人走下台,台下再次起哄:“下去吧!快下去!”
只有老舅留在了台上,老舅有些动情地说:“额吉”在蒙文中是“妈妈”的意思,今天我就把这首歌献给我的外甥霍晓阳!祝你学业有成,早日和妈妈团聚!!!”
老舅开始唱起了蒙语的“梦中的额吉”,老舅音域宽广,唱得动情,还伴着舞蹈动作。
老舅之所以唱这首歌,主要是因为二胖刚才在路上说的那番话,这孩子,太可怜了。
当然,老舅也想起了自己那红颜命薄的在日本的多年未见的亲姐姐。
因为老舅投入了真情实感,所以纵然是清唱,也是无比的动人。
尽管大家都听不懂蒙语,老舅也未必标准,但依靠着投入的感情和动人的旋律迅速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二胖同样听不懂歌词,但是却是泪流满面。
同样泪流满面的还有一首很欣赏老舅的夜色酒吧的老板杨小姐。
老舅一曲唱罢,全场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老舅的眼神却望向了二胖。
所有的评委齐齐亮出了10分。
二胖在台下泪流满面地大喊:“老舅!冠军!冠军!老舅!!”
老舅就这么轻松的夺了冠军,当然也顺利地拿到了3万块钱奖金。和二胖只拿过一次婴儿爬行比赛冠军不同,老舅从小到大拿的冠军己经拿得太多了,己经很麻木了。但这次不但拿到了大奖在全市出了名,而且还有实打实的3万块钱奖金,这样,买夏利车的钱只差43000元了。老舅可以挺着腰板见舅妈和梦梦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实现自己吹的牛逼,但是起码己经在这牛逼的路上又大大地前进了一步。
就在老舅在这边风光无限地夺冠时,郭大炮这边是真摊上事了。因为这几天询问过郭大炮的两位警察张刑警和王刑警分别询问了江边的大爷大娘。
张大爷说:“那天我看见市场卖肉的那个郭大炮了,他还拿着把剔骨刀,后来就从这扔了进去。”
张刑警拿笔认真地记着。
张刑警:“他还说什么了?当时什么表情。”
张大爷:“怎么说呢,好像很沉重。”
王刑警又问到了赵大娘。
赵大娘神神叨叨地说:“对对对,那天我是看见郭大炮了,怎么说呢,那天感觉他挺不一样的,怎么说呢,很兴奋!!!”
王刑警:“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