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陈洛的皮鞋跟在安全通道的金属台阶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后颈能清晰感觉到清道夫的热武器光束擦着发梢扫过，在墙面熔出焦黑的痕迹。
他攥着半块芯片的手沁出冷汗，芯片背面的小字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进他的视网膜——"实验体陈霜"。
"哥，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多肉！"妹妹陈霜三小时前发来的全息影像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扎着高马尾的少女举着餐盘笑，鼻尖还沾着饭粒。
陈洛喉结滚动，指腹重重按在护腕的源能接口上，系统面板的90%进度条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像团烧红的铁。
"先解决幽瞳的尾巴。"他咬着后槽牙拐进负西层的维修间，反手用源能锁死金属门。
墙面的霉味混着机油味涌进鼻腔，他却顾不上这些，快速扯下领口的水晶板——母亲的照片下，魔法阵纹路正与刚下载的研究院数据产生共鸣，淡蓝色的荧光在照片边缘流转，像母亲在云端对他眨眼。
终端的提示音响起时，陈洛正将幽瞳的罪证压缩成量子数据包。
雾语的脸浮现在全息投影里，左脸的肿包还泛着青，右眼却亮得惊人："暗网服务器己清空缓存，您的指令是？"
"上传。"陈洛的拇指悬在确认键上方，突然顿住。
他想起三天前在灰区巷口，雾语护着条瘸腿老狗挡在幽瞳的能量枪前，想起那家伙当时冷笑说"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场"。
此刻数据包里的录音里，幽瞳正用同样的语气对圣区议员说："灰区的贱种，死十个换您一个点头，划算。"
"上传。"他按下确认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暗网的风暴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陈洛盯着终端滚动的数据流，看着"黑客联盟领袖勾结议会"的词条在0.3秒内冲上热榜第一，看着原本标着"幽瞳"的联盟成员坐标点成片熄灭——有叛徒在清除自己的痕迹，有菜鸟在慌乱中触发防追踪程序自爆，还有几个死忠在频道里骂着"不可能"，却被突然涌入的匿名账号用铁证砸得哑口无言。
"幽瞳死了。"雾语的声音从投影里传来，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现在联盟高层只剩我，他们说我是同谋，要在三小时内处决我。"
陈洛的瞳孔微缩。
他看见雾语身后的背景在闪烁，是被定位的提示——那些曾经的同伴正用最狠辣的手段追杀她。
"陈先生。"雾语突然摘下护目镜，露出眼下未干的泪痕，"我有联盟在十二区的所有资源点坐标，加密金库的源能钥匙，还有......"她喉结动了动，"能黑进圣区交通系统的后门。"全息投影突然花屏，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交出这些，换你......换你信我一次。"
陈洛的指腹着水晶板边缘。
三天前他救她时，这姑娘还咬着牙说"黑客联盟不需要施舍"；此刻她眼底的光，像极了妹妹被欺负时，攥着他衣角说"哥，我不怕"的模样。
"坐标发我。"他说，"金库钥匙用量子纠缠加密，后门......"他突然笑了，"留着，我有用。"
雾语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在全息投影里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系统的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机械音里多了丝金属震颤："吞噬进度95%，检测到目标遗物中存在'权限锁链'——源能议会为核心成员特制的规则类束缚，是否尝试吞噬？"
陈洛低头看向掌心里幽瞳的半块芯片，原本暗沉的金属表面正渗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
他想起系统说过，吞噬法则第二层能篡改局部规则，而这权限锁链......或许是打开议会秘密的钥匙。
"确认。"
吞噬光带从护腕涌出，裹住芯片的瞬间，陈洛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看见无数透明的锁链从芯片里钻出来，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圣区通行""数据删除""实验体调阅"的字样，它们挣扎着想要逃回虚空中，却被光带绞成碎片，融入他的源能海。
"叮！
成功剥离'议会高级访问权限'，当前可调用：圣区1-5区数据接口、源能实验室B级准入、实验体档案查看......"
陈洛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快速调出系统面板，在"实验体档案"的条目下，输入"陈霜"两个字——
"权限不足。"
视网膜上的字像盆冷水，浇得他浑身发抖。
但他没注意到，在"权限"一栏的最下方，原本灰色的"规则篡改"进度条，正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从3秒/次向4秒/次蠕动。
维修间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陈洛瞬间收起终端，源能在指尖凝聚成细刃。
但等来的不是清道夫，而是一张泛着蓝光的磁盘，从管道缝隙里"叮"地掉在地上。
磁盘表面刻着老K的标志——一只叼着钥匙的机械乌鸦。
陈洛弯腰捡起，磁盘背面用红漆写着："星环城源能网络拓扑图，漏洞在圣区能源塔第七层。"
远处传来清道夫踹门的巨响。
陈洛将磁盘塞进源能芯片旁的暗袋，最后看了眼终端上雾语发来的资源坐标，转身撞开通风口的栅栏。
风灌进衣领时，他摸了摸心口的水晶板，母亲的照片在源能光芒里微微发烫。
这一次，他要连那些躲在规则背后的老鼠，一起吞进肚子里。
陈洛的指尖刚触到磁盘边缘，源能芯片便自动开启数据读取模式。
淡紫色的数据流从磁盘表面窜出，在维修间的霉味空气里编织成星环城的立体投影——十二区的轮廓像发光的齿轮层层嵌套，而圣区外围的防御网正泛着刺目的红光。
"高阶通道......"他盯着投影中三条若隐若现的银色光带，喉结动了动。
老K的红漆批注在光带末端闪烁："议会用古魔法阵封印的备用能源管道，能绕过圣区电磁屏障。"三天前在暗巷交易时，老K曾拍着胸脯说"源码贩子只认钱"，此刻陈洛却想起那只机械乌鸦眼里闪过的幽蓝——或许这老狐狸早看出他要掀翻议会的野心。
终端突然震动，雾语的消息弹出来："联盟资源点己清空，金库钥匙在量子云第二层。"陈洛快速扫过坐标，将"圣区能源塔"的位置单独标红。
系统面板的吞噬进度条正缓缓爬向96%，规则篡改进度条的4秒/次数字像根小刺，扎得他太阳穴发紧——必须在清道夫追上来前完成两件事：制造数据混乱，激活传输节点。
他扯下维修间的锈蚀配电箱，源能在掌心凝聚成细刃划开电路板。
当指尖触到暴露的导线时，系统自动同步了幽瞳的黑客权限，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入视网膜："正在入侵议会外网......防火墙等级C级......可突破。"陈洛勾了勾唇，想起幽瞳曾嘲笑灰区黑客"连圣区的门都摸不到"，此刻他却用对方的权限，在议会官网的首页刷出一行猩红大字："实验体陈霜，坐标07-12。"
外网瞬间炸锅。
陈洛听着终端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看着圣区议员的私人邮箱被灌进灰区儿童的尸检报告——那些都是他从幽瞳的加密文件里扒出来的，"实验体淘汰记录"。
当第三波防御程序扑来时，他突然切断连接，在虚拟空间里留下个会自我复制的病毒，像颗定时炸弹。
"该去源能塔了。"陈洛将磁盘塞进胸前暗袋，源能细刃割断通风管道的锈蚀螺丝。
夜风卷着灰区的煤渣灌进来，他顺着管道爬出时，瞥见下方三层的安全门己被清道夫的热武器熔出焦黑的洞——他们来得比预计快十分钟。
废弃源能塔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陈洛踩着碎裂的混凝土台阶向上，靴底碾碎的玻璃渣发出细碎的响。
塔内的古魔法阵残痕在他脚下亮起微光，那是母亲教他的"引灵阵"，能唤醒沉睡的能源节点。
当他摸到第七层的金属门时，掌心的水晶板突然发烫——母亲的照片边缘，魔法阵纹路与门后传来的波动产生共鸣。
"就是这里。"陈洛用源能细刃挑开门锁，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座圆形祭坛，中央的传输节点像颗凝固的星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他蹲下身，将老K的拓扑图投影在节点上方，银色光带与节点上的刻痕完美重合。
"吞噬系统，分析激活条件。"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塔内回荡。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他正将幽瞳的权限锁链碎片按在节点上："需要古魔法阵与源能共振......检测到阵眼师残留气息......"陈洛的手指突然顿住——残留气息的波动，和苏妄实验室的"不可解析数据"如出一辙。
源能在他指尖凝成蓝色光团，与节点的裂纹产生共鸣。
当光团触到节点的瞬间，整座源能塔剧烈震动，裂纹中迸出的蓝光刺破塔顶的破洞，在夜空划出一道流星。
陈洛被震得踉跄，却死死盯着节点中心——原本灰暗的传输界面开始闪烁，"圣区核心区"的坐标正在加载。
"你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扩音器的回响。
陈洛迅速转身，源能细刃己蓄势待发，却在看清来者时微微一怔——林昭穿着星环卫的黑色作战服，肩章上的少校徽章在蓝光下泛着冷光。
她身后站着十二名特工，能量枪的红点全部对准他的心脏。
林昭的手指搭在腰间的源能武装"天枢"上，那是柄能操控引力的长剑。
她盯着陈洛胸前晃动的水晶板，目光在母亲的照片上停留半秒，声音里多了丝沙哑："三天前灰区爆炸案的监控，显示你在现场；两小时前议会外网被入侵，IP地址指向零号工坊......"她顿了顿，"但更让我在意的是，你激活的传输节点，是三十年前源能战争时的秘密通道。"
陈洛的源能细刃微微颤抖。
他注意到林昭的右手拇指在"天枢"的剑柄上无意识——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和三个月前在巷口救她时一样。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林昭）人际关系网存在'议会怀疑'条目，是否吞噬？"他盯着林昭眼底翻涌的暗潮，鬼使神差地按下"否"。
"你到底是谁？"林昭向前半步，能量枪的红点在陈洛心口连成一片。
月光从塔顶的破洞洒下，照在她耳后淡粉色的伤疤上——那是三个月前他替她挡下激光时留下的。
陈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水晶板，母亲的照片在蓝光里泛着暖光。
他望着林昭身后的特工，突然笑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准备好迎接真相了吗？"
塔顶的风突然大了。
林昭的"天枢"发出嗡鸣，特工们的能量枪同时上膛。
陈洛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传输节点的嗡鸣，在夜空里撞出急促的鼓点。
而在他们脚下，被激活的传输节点正闪烁着幽蓝的光，像只睁开的眼睛，望向圣区最核心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