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驾!走啊!”苏小小用力拽了下骡子的缰绳,眉头紧锁。骡子喷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蹄子刨了刨沙地,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下了。
“左边!转左边!”苏小小用缰绳轻轻抽打骡子的左颈侧。
骡子却一梗脖子,反而向右偏了偏头。
“犟种!”苏小小低声骂了一句,心里有点窝火。这比她想象中难搞。末世那些改装车,一个指令下去精准无比,这活牲口有自己的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集中精神,仔细回忆刚才观察到的骡子反应。她再次尝试,这次动作更轻缓,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同时嘴里发出清晰的指令:“左边!”
缰绳带着明确的牵引力作用在骡子头侧的笼头上。骡子似乎感受到了清晰的方向指令,这次终于听话地朝左边拐了过去。
“停!”苏小小立刻收紧缰绳,同时身体微微后倾。骡子打了个响鼻,稳稳地站住了。
“好,就这样。”她拍了拍骡子粗壮的脖子,算是奖励。反复练习了几次转向、前进、停止,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硬,但骡子己经能基本理解她的指令,不再像开始那样拧着来。她强大的身体控制力让她能迅速调整姿势,稳住重心,不至于被骡子突然的动作带倒。
荒野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苏小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沾满血污、几乎快成布条的破烂衣裳,又低头看看脚上那双从死人脚上扒下来的、还带着异味但厚实许多的皮靴。不行,太扎眼了。
她拉着骡子走到一处背风的巨大风蚀岩后面。解开骡子背上驮着的破烂包裹,从里面翻出那几件在匪窝搜刮来的粗布衣裤。挑了一件深灰色、相对完整、只是有些磨损的男式上衣和一条同样宽大的裤子。衣服上还残留着汗味和尘土气,但比血腥味好闻多了。
她利落地脱下自己那身破烂,换上这套宽大的粗布衣裤。衣服太长,袖子卷了好几道,裤脚也挽了起来,用草绳扎紧。虽然不合身,但彻底掩盖了她原本的身形。
接着,她又翻出一条同样灰扑扑、边缘有些破损的旧头巾。对着骡子背上挂着的那个浑浊水囊映出的模糊倒影,她仔细地将头巾包裹在头上,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
最后,她把那把从匪首手里得来的、带着豁口的腰刀,用一块破布仔细缠裹了刀鞘,斜插在自己腰后最顺手的位置。冰冷的刀柄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安心的触感。
她打量了一下水囊模糊倒影里的人: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宽大不合身粗布衣、裹着头巾、看不清面容的逃荒少年形象。很好。姿色?不存在的。性别?模糊不清。威胁?看起来就是个穷得叮当响、带着点破烂的流民小子。
“现在,你是我的脚力,也是我的盾牌。”苏小小拍了拍骡子厚实的肩膀。这骡车就是她移动的堡垒和仓库。
骡子迈着稳定的步伐,驮着那点可怜的“家当”,在滚烫的戈壁上留下一串蹄印。苏小小牵着缰绳走在旁边,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西周光秃秃的地平线。
“光有样子还不够。”她低声自语。骡子背上那点东西,糊弄远处的人还行,走近了,或者遇到起了歹心的,一眼就能看穿底细——太少了,少得不正常。一个独自赶路的人,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这会引来猜疑和试探。
她需要让骡子背上看起来“合理”一点,但又不能把真正的好东西放上去冒险。
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骡子背上那个装草料的破旧粗麻袋上。袋子是空的,松松垮垮地搭在那里。
“有了。”苏小小走过去,解开草料袋。她先是把骡背上那个装着浑浊脏水的水囊塞了进去,水囊瘪瘪的,塞进去几乎不占地方。接着,她又拿起那半袋掺着大量沙土和糠皮的杂粮。她没有全部放进去,而是只倒了大约三分之一进去,然后把剩下的半袋(其实只剩小半袋了)也塞进草料袋里,鼓鼓囊囊地堆在一起。
“草料呢?”她环顾西周。戈壁滩上只有枯死的骆驼刺和零星的、干得发脆的杂草。她走过去,薅了一大把枯黄的骆驼刺杆子,用力折断,发出噼啪的脆响。这些刺杆子没什么营养,但体积大。她把这些枯枝败叶一股脑地塞进草料袋,覆盖在水囊和粮袋上面,把袋子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就像装满了劣质草料。
“嗯,像样点了。”她拍了拍鼓起来的草料袋。现在,骡子背上驮着:一个看起来装得满满当当的草料袋,一口黑黢黢带着豁口的破铁锅,还有一个同样瘪瘪的、挂在旁边的备用破水囊(里面是空的)。
做完这些,她走到骡子侧面,看似在整理鞍具。趁着身体挡住视线的瞬间,她的手快速拂过草料袋深处。
意念微动。
草料袋里那半袋掺沙土的杂粮,消失了。
塞在里面的那个瘪水囊(装脏水的),也消失了。
只留下表面一层厚厚的枯草杆子,以及枯草下面,那个装着浑浊脏水的水囊和那三分之一袋最差的杂粮。
“明面上的水,就这个了。”她晃了晃那个挂在外面、空空如也的破水囊。真正能喝的脏水,藏在了草料袋深处,被枯草盖着。至于那点最差的杂粮,也是放在草料袋里做样子的。
然后,她开始盘点自己真正的家底。意识沉入空间。
“压缩饼干,还有九箱半。”她“看”着那些整齐的银色包装。
“能量棒,六盒。”
“矿泉水,十一箱又三瓶。”
“净水片,两小瓶。”
“急救包,五个,没动过。”
“基因营养液…没了。”她略过这个。
“复合弩,十把。弩箭,九十三支。”
“腰刀,在背后。”
“散碎铜钱…六十七枚。银角子…五个。”
“粗布衣裤,三套(身上穿了一套)。”
“相对完好的皮靴,一双(脚上穿着)。”
“骡子,一头。”
她摸了摸腰后缠着破布的刀柄,又拍了拍骡子:“走吧。希望这身皮和这堆‘草料’,能让咱们少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