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晦气玩意儿!"刀疤脸吐掉嘴里的血沫子,瞪着苏小小消失的方向,恶狠狠啐了一口,“小娘皮别让老子再碰上!”
“碰上了你能咋地?”王癞子抱着肿成馒头的脚踝,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呛回去,“没看黑熊那手?骨头茬子都出来了!那丫头邪门得很!跟个鬼影子似的!”
“邪门个屁!”黑熊蜷在地上,右手腕软塌塌地吊着,豆大的汗珠混着灰土往下淌,声音嘶哑,“大意了!要是老子拿了刀……”
“拿了刀你也够呛!”旁边一个没敢上的护卫嘀咕,“那几下子,快得老子眼都没跟上!像是…练过的?那穷地方……”
“练个鬼!就是野路子!”刀疤脸梗着脖子,不肯认栽,“下回老子……”
“下回?”孙掌柜阴冷的声音从骡车里飘出来,带着一股寒气,“再有下回,你们几个废物点心,就都给老子滚去喂狼!”帘子掀开一条缝,他那双小眼睛毒蛇般扫过三人。
护卫们噤若寒蝉。庞大的商队卷起漫天黄尘,头也不回地碾过苏家村众人绝望的目光,消失在荒野另一头。
“呸!”苏小小吐掉嘴里的沙子,舌尖舔过干裂的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眯着眼,看向前方。一片灰黄,只有几丛枯死的骆驼刺在风里摇晃。
“方向没错。”她声音沙哑。太阳悬在头顶偏西。她蹲下,枯瘦的手指在沙地上快速划出几道刻痕——指向西北。这是她观察风蚀岩柱走向、草根倾斜和昨夜模糊星斗得出的结论。南方,她的目标,需要先找到干涸的河床或低洼地,沿着这些痕迹更可能找到水源和路径,一路向南。
脚上的破草鞋底快磨穿了,滚烫的沙子灌进来,每一步都难受。她停下来,解下腰间那个几乎空瘪的脏水囊,晃了晃。里面浑浊的水只剩一点底。
“不能喝这个。”她拧紧塞子挂回去。这只是掩护。真正的补给在空间里。
她闭上眼,集中精神。一丝微弱但清晰的力量从眉心探出——她的精神力。范围大约十米,感知像隔着毛玻璃,模糊。
精神力扫过滚烫的沙丘,掠过几块风化的黑石头。沙粒滚动声,风过石缝声,几只躲在石下沙蝎的微响…断断续续传入意识。
没有埋伏的流民,没有危险的野兽。十米内安全。
她睁开眼,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恢复空洞麻木。很好。抬脚,继续向西北,在沙海里跋涉。天黑前,必须找到背风、易守的地方过夜。
太阳沉入沙丘,天色暗下来,温度骤降。白天的酷热迅速被刺骨寒意取代。
苏小小的精神力持续扫描着周围。终于,她“看”到一处凹陷——一个被巨大风蚀岩壁半包围的洼地,背靠陡岩,入口被几块乱石遮挡大半。
“这里。”她停下。精神力反复扫过洼地和岩石,确认没有其他生命,只有沙蜥溜走。
她走过去,没进洼地中心,先贴着冰冷的岩壁仔细检查。手指拂过每一处可能的缝隙或孔洞。确认安全后,才走到最深处,背靠岩壁坐下。这里避开了入口视线,头顶有岩层遮挡风沙。
寒意立刻包裹了她单薄的身体。湿了又干的破衣裳像冰片贴在皮肤上。她抱紧膝盖蜷缩起来,减少热量流失。耳朵竖着,捕捉风声外的任何动静。
不能生火。火光在夜里就是靶子。
饥饿感再次袭来。白天的消耗很大。
“该补充了。”她无声自语。身体是本钱,必须尽快恢复。
意识沉入空间。精神力精准地取出一根银色锡纸包裹的能量棒和三块块压缩饼干。
东西出现在她藏于衣袖下的手中。她飞快撕开能量棒包装一角,浓郁的甜香刚逸出就被她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压住。整根塞进嘴里,唾液软化,吞咽。粘稠的甜腻感此刻是美味,暖流在胃里化开。
接着啃压缩饼干,小口小口地咀嚼,用口水浸润,艰难地咽下。喉咙被刮得微痛,但饥饿感被填补。
最后,取出一瓶矿泉水。小心地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瓶水,冰凉甘泉滑过干涸的喉咙,滋润着裂唇,瞬间舒服了。
做完这些,她无声吐出一口带着食物暖意的气息。胃里有东西,虚弱感驱散一丝。身体感觉“活”过来一点。
重新抱紧膝盖,头埋进臂弯,只露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乱石缝隙外模糊的荒野。身体半松弛,随时能做出反应。
精神力网维持着,覆盖半径十米。范围小,感知模糊,只能辨轮廓和大动静。这是唯一的预警。任何活物闯入,都会被捕捉到模糊的“影像”和声音。
风声呜咽。除此之外,一片死寂。远处有夜行动物的轻微声响,但超出感知范围。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睡得太沉,可能就醒不过来。需要休息,但神经绷紧。
时间在寒冷和警惕中流逝。星光渐亮。
“呼…”苏小小轻微调整呼吸。身体的疲惫像铅块拖拽意识。她对抗着。
活下去。
变强。
去南方。
三个冰冷的念头支撑她。
精神力边缘,捕捉到一丝微弱摩擦声。不同于风声。很轻,很模糊,像十米外有东西拖动了一下。
埋在臂弯里的眼猛地睁开。所有困意消散。身体保持蜷缩,肌肉无声绷紧。藏在衣袖下的手,握住了绑在小腿外侧那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石片。
精神力凝聚,如同探针,竭力刺向声音方向。模糊的感知中,似乎是个不大的、缓慢移动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