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的黑衣人也明显迟疑了,为首之人眼神惊疑不定地在蓝雅和她身后轿子里的尸体之间来回扫视。
蓝雅没有废话。她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离自己最近、正背对着她挥刀砍向一名侍卫的黑衣人。脚下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射出,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噗!”
钢刀精准地从后心贯入,穿透前胸!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全是特警一击毙命的风格。
抽刀,血溅。蓝雅看都没看倒下的尸体,冰冷的视线扫向剩下的刺客。那目光,带着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实质般的压迫感,让剩下的黑衣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瑟瑟发抖。
“还有谁?”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盖过了血腥的风,清晰地传遍这片死寂的战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仿佛在问“下一个送死的是谁”。
死寂。
只有风卷着血腥气呜咽而过,吹动她染血的衣袂和凌乱的发丝。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犹豫。眼前这个“太子妃”,完全颠覆了情报里那个懦弱无用的相府嫡女形象!那眼神,那身手,那浑身散发的冰冷杀气……这哪里是待宰的羔羊,分明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撤!”为首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嘶哑地低吼一声,毫不恋战。几人虚晃一招,逼退仅存的侍卫,如同受惊的乌鸦,迅速没入官道旁浓密的树林后消失不见。
蓝雅没有追。她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握刀的手因为脱力而有些颤抖。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刚才那几下爆发,几乎掏空了力气。
侍卫们劫后余生,个个带伤,互相搀扶着,看向蓝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这位太子妃……实在太可怕了!
“太…太子妃殿下!您…您没事吧?”侍卫首领挣扎着上前,声音依旧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后怕。他想行礼,却因伤势踉跄了一下。
蓝雅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远处那顶孤零零停在路边的、更加精致华贵的八抬大轿上。轿帘低垂,纹丝不动,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血腥杀戮都与里面的人毫无关系。
呵,那位传说中的病娇太子,倒真是沉得住气。或者说,冷血?
蓝雅心中冷笑。她甩了甩钢刀上的血珠,大步朝着那顶象征着东宫主人身份的轿子走去。染血的刀尖拖在地上,在黄土路上划出一道刺目的、断断续续的暗红痕迹。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步步退让,无人敢拦,也无人敢跟。
走到那顶华贵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轿子前,蓝雅停下脚步。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她伸出左手,没有掀轿帘,而是首接探入帘子下方。触手所及,是冰凉滑腻的、上好的锦缎衣料——那是里面人的腿。
蓝雅的手指没有丝毫停留,沿着那衣料一路向上摸索,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她能感觉到衣料下身体的瞬间僵硬。最终,她的手精准地停在了一个位置——对方的下颌。
指尖触到的肌肤冰凉如玉,线条分明而冷硬。
轿内的人似乎屏住了呼吸。
这时蓝雅右手动了。那柄刚刚收割了数条人命的、还带着温热腥气的钢刀,刀尖缓缓抬起,精准无比地穿过轿帘的缝隙,稳稳地点在了她左手食指指尖所触碰的那个冰凉的下颌上!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紧紧贴着那寸细腻却透着寒意的皮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轿内死寂无声。轿外,幸存的侍卫们连呼吸都停滞了,惊恐地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一幕却没有人做出反应。
蓝雅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脱力和刚才的爆发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轿帘,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外面死干净了。那么现在,里面这位……”
刀尖微微用力,在那冰凉的下颌皮肤上压出一个浅窝。
“是~选合作!还是……选陪葬!?”
依旧是死寂。
轿帘纹丝不动,仿佛里面坐着的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只有那紧贴着下颌的冰冷刀锋,以及刀锋上传来的、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锐利压迫感,证明着里面那个人的存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压得人喘不过气。幸存的侍卫们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他们本就染血的衣甲,握着刀柄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太子妃……她怎么敢?!那可是太子殿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绷断的刹那——
“呵……”
一声极轻、极低,带着奇异磁性的轻笑,从轿帘内飘了出来。那笑声短促,像冰棱碎裂,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在这尸山血海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从轿帘内侧缓缓探出。那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异常圆润干净,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这只完美得近乎艺术品的手,并没有试图去推开那柄染血的凶器,而是以一种近乎轻佻的姿态,屈起食指,用指节外侧,极其随意地、带着点玩味地,轻轻蹭了蹭紧贴在自己下颌上的、那冰冷刀锋的侧面。
动作优雅,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爱妃……”轿内人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依旧是那种独特的、带着点慵懒沙哑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而缓慢,像是在品味着什么,“这‘见面礼’,可比传闻中……有趣得多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只冷白的手终于动了。它没有拨开刀锋,而是反手,用指尖极其优雅地挑开了轿帘的一角。
光线涌入。
首先映入蓝雅眼帘的,是一双眼睛,一双摄魂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近乎妖异的弧度。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浓得化不开,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锁在蓝雅脸上。那眼神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仿佛蕴藏着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旋涡,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被点燃的、近乎病态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