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房众人及其仆从,都堵在门口,其余人则开始和他们面面相对。
二夫人几句话之后,所有人突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大房要堵门了,因为他们怕泄露实情。
原本焦灼的、不分上下的事情,突然之间全都变了,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形。
二夫人依旧火上浇油:“大哥大嫂,你们就让开吧,虽然你们有许多错处,但今日婆母生辰,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是一家人。”
楚微澜唇角带笑,不卑不亢,似乎无论怎样她都能接受,自有一番“我笑风轻雪如棉”的勇敢、坚韧。
实际上,楚微澜只是在看戏,因为她最清楚二房都是什么人,他们怎么可能为她说话,里头一定还有什么阴谋。
沈知文却看清了,然而越是看清,他越知道二房的阴谋,其实对整个侯府没有半分好处,所以沈知文先劝向弟弟。
“见微,侯府好我们两房才能都好,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私下商量,别在这时候让人笑话。”
见微是沈知武的字,而沈知文的字是见贤,所谓见贤思齐,见微知著。
沈知武似乎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而是反问:“大哥,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侯府的事儿吗?我夫人也不过就是让你们让开,有错咱们就改,要是没有,还能还咱们清白呢。”
这下沈知文还有什么不懂的,二房这是故意的,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楚微澜和掌家权,他们可能还要整个侯府。
田氏也跟着出声:“大哥大嫂,难道你们不敢让众人看?”
这一下,沈知文夫妇再也无法阻拦,因为田氏己经拨开众人在前面引路了。
一群人跟着田氏往前走。
侯府景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曲水长廊,如梦似幻。
可谁都没有心思观景,就连七月这个心大如斗的小丫头,都悄咪咪问楚微澜:“小姐,我怎么觉得田氏不安好心呢?”
楚微澜小声回答:“我估计咱们的沧澜苑里,肯定藏着惊喜。”
七月紧张:“啊?会是什么,小姐,要不我先绕道跑回去看看?”
楚微澜摇头:“不必,无论是什么,二房都得自己吃下去,放心。”
“啊?”
楚微澜不再解释,面色如常,似乎真的是那个忍辱负重,任人欺凌,却坚韧不拔的小白花。
人群里,夫人小姐们也纷纷低声议论。
“唉,其实侯府没必要这么对人家姑娘。”
“就是说啊,无论平西侯多么风光,可到底去了啊。”
“是啊,要是跟狗抢食什么是真的,这整个侯府就烂透了。”
“还喂了毒药呢。”
“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啊,三夫人说那些也太玄了,谁家能干出这些儿事儿。”
“其实我也怀疑,但至少二夫人都承认了,所以三夫人应该没说谎啊。”
……
众人的议论全都落在沈知文耳中,他发现今日可能无法善了了,所以还是得想法自救,因为他这么多年的筹谋,怎么能给二房做嫁衣。
平西侯,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落到二房手里,他们大房怎么还会有好?
回头看看自己两个女儿,沈知文心内叹息,可能得牺牲一个了。
整整走了两刻钟,众人才到沧澜苑。
加上各自仆从,大约有上百号人,都面色潮红 ,气喘吁吁。
如此炎热的夏日,人们从正堂走到这里,就能把人累出好歹,若是对楚微澜有心,又怎么可能给她这么偏远的院落?
毕竟是自己的居所,楚微澜上前一步,打开院门,温和有礼地微微躬身说:“小院寒酸,各位,可能要招待不周了,还请见谅。”
楚微澜的表现无一点错处,就连行的礼都优雅娴熟,如沐春风。
然而她越是优雅,人们越是心疼,因为他们真的看到了三间破房子。
陈旧的木头,破损的窗棂,仅仅是微风吹过,就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朽木的味道进入鼻腔,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清冷感。
族长进院时己经无语,此时他一步步走入房内,更是无言以对,因为这哪儿是一套侯府夫人该住的屋子,说是柴房都不错了。
整个沧澜苑正屋就没件像样的家具,连八仙桌都缺一条腿,何况下面的那些凳子了。
茶壶没有柄,花盆没有沿,壁画缺边框,屏风少半扇。
“抱歉,内室就不让各位看了,寒酸至极,怕碍了各位眼睛。”楚微澜目光微湿,却坚强无比,看上去依旧是那朵忍辱负重的纯白茉莉花。
人群却炸开了锅:“天啊,侯府这是丧良心了吗,怎么能如此对待三夫人?”
“都是大夫人掌家,看来她贪了三夫人嫁妆是真的。”
“三夫人母亲当年的嫁妆可是足足一百抬,不是都给了三夫人吗?”
“就是啊,侯府真是人渣!”
“无耻、卑鄙!”
……
楚微澜在众人的声音里,默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含泪的眼眶立时通红,显得她愈发娇艳欲滴。
田氏突然开口:“三弟妹,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看到秋月了,是不是你收留了她,三弟妹果然心善。”
楚微澜微微一顿,明白过来田氏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