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贫穷让我们相遇
酆都界，忘川底，人生数据重构中心。
“体魄：-100，智力：-100，技艺：-100，财富：-100，权力：-100，福缘：-100……”
“由于您的‘轮回积分’不足，投胎转世申请己驳回！”
“这死穷鬼！没钱投什么胎？！”
被称为“死穷鬼”的年轻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第十份《投胎策划书》被柜台中两个审批员嬉笑间丢进粉碎机，化为无数碎屑，不由叹了口气：“死不可怕，穷才可怕！”
他叫林野，三年前来到赛博地府——酆都界。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因何而死？
就连“林野”这个名字都是在通过黄泉大道验票口时，扫爆了一台仪器后得知的。
这不，林野刚从数据重构中心出来，迎面碰巧又撞上了两个巡街型鬼差机器人。
由于他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一支冰冷的脉冲枪便顶住了他的后脑勺，整张脸被重重压在临街墙壁上。
“很好，这很美利坚！”林野暗骂一句。
“闭嘴！抱头！举起双手！我们要对你进行身份识别！”
林野眼角瞥见一束蓝光扫过粗糙的墙面，不必说，鬼差机器人又在用“鉴魂仪”扫描他的头部……
滴！——无效。
滴！滴！滴！——还是无效。
那名鬼差用手拍了拍仪器，“该死！真见鬼了！”
林野很难想象这句话竟然能从一个鬼差口中说出。
“怎么没有反应？”另一个鬼差也愣了一下。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鉴魂仪”终于嘟了一声，屏幕瞬间亮起无数雪花状的乱码字符，同时传出机械语音播报：
“姓名：林野，生猝年月：不详，功德值：-60030……
“无法读取生平事迹！无法进行因果业力结算……
“综合判定为‘孤魂野鬼’。扣除功德值1000！你可以尝试反抗，但可能会飞灰湮灭！”
什么是功德值？
就是人间烧的纸钱！美其名曰“功德值”。
但功德值并不等于纸钱的面值，而是计算张数之和。
即每一张天地银行发行的阴司纸，都价值“1功德”。
林野曾经疑惑，为什么人间总喜欢印刷“几万亿”那么大面值的纸钱，现在明白只是在寻求心理安慰罢了……
望着自己头顶上飘出的“-1000功德值”提示，总功德变为“-61030”，林野有一种信用卡被刷爆了的感觉。
“莫非我上辈子真是穷死的？”
虽说是无奈的自嘲，但事实就是这么扎心——近三年来，一千余天，林野没有收到过任何功德值，哪怕是1点！
换句话说，地上没人给他烧纸钱！
“我生前人缘这么差吗？逢年过节也没谁祭拜一下？！”
不知不觉间，林野来到了“奈何大桥”，这座大桥有着浓厚的上世纪钢铁风格，横跨忘川南北，连接酆都界的两大区域。
一侧是林野所在的穷人区“忘川底”，另一侧是富人区“轮回天”。
在“忘川底”，肮脏的棚户区挤满巷道，腐朽的气息弥漫在空中。简陋的功德值兑换处前，亡魂们排着长队，黑市贩子嘶哑叫卖，猖獗的帮派如毒蛇般盘踞，到处充斥着混乱和绝望。
而远处的“轮回天”却是一座闪耀的空中都市，摩天大楼林立，沉浸在多彩的霓虹之中。全息广告在空气中闪烁，悬浮车的尾灯拖曳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轨。那里极致奢靡的消费场所散发着的光芒，但却戒备森严，禁止穷鬼入内……
面对如此强烈的对比，加上十次投胎失败的打击，林野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想要自杀的冲动。
这时一个如砂纸打薄过的声音传来。
“只要从大桥上跳下去，就会自动坠入畜生道，投生为牛羊猪狗、蛇虫鼠蚁，经过百十轮回，什么时候偿还清了债务，就什么时候为‘人’……”
林野回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头戴牛仔帽、身穿黄色宽敞风衣的中年肥胖男人。
他身影落寞,气息颓废，一个不太灵活的翻身后，在大桥护栏上，随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罐孟婆联名款啤酒，将其中一罐递到林野眼前。
“喝吗？”
“谢谢！”
林野许久没尝过鲜了，接过抠开拉环后，一泓金色泡沫瞬间喷涌而出，他低头沿着边缘轻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顺势看到百丈下的河面，尽管“轮回天”的霓虹光影映照在氤氲的忘川河上轻轻摇曳，依然难以掩盖随处漂浮的各种垃圾和电子废件。
一艘豪华游轮恰好驶过桥下，富鬼们在甲板上对着红月高举香槟，欢庆即将成功投胎为金融巨鳄的笑声传得老远。
“别羡慕了！年轻人，曾经我也在那样的大船上挥金如土，如今不是和你一样走上自杀的绝路……”风衣男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了许多不堪往事。
“谁说我要自杀的？”林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矢口否认。
“嘿嘿……”中年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用手中的啤酒罐敲了敲眼前的护栏，“这个位置我考察了好几天，平均每天有13个人从这里跳下去，正好能够落入奈河数据洪流的中心！13个，无一生还！你说这儿是不是一个自杀的绝佳位置？”
“好吧，我说实话，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而己！可是现在，我不想跳了！”
“既然如此，50功德值……”中年男人一脸戏谑地指了指林野手中的啤酒。
“啊呸！呸！你怎么不首接去抢？！”林野惊的啤酒罐脱手在空中翻飞了几圈，差一点没掉到桥下。
“连50功德值都消费不起，还装……算了，就当我最后一次‘日行一善’吧！这酒我请你喝了！”
“最后一次？不是，大哥你真要自杀啊？”
“不自杀能怎么办？想当初，我黄有财的名字可是当当响，盘踞酆都‘财富榜’……如今却负债盈天，己再无翻身可能！”
听到这里，林野放下啤酒，从背后一把抓住眼前的男人。
“你就是富饶矿业董事长，号称‘能把石头变成黄金’的黄有财？！”
“你听说过我？”黄有财嘴上虽这么问，实际却并不惊讶。
林野疯狂地摇晃黄有财的身体，恨不得将他剔骨抽筋，“我特么攒了三年的功德值！就因为买了你的石头！才变得一文不值！你必须还我钱！”
“真是临死前遇到逼债的——活要命！”黄有财无奈地拍了两下脑门儿，头顶立刻弹出“-1亿1千1百万功德值”的亮框。
林野看到后停下动作，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这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作甚？重新介绍一下，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即将走向死亡的‘亿万负翁’！”黄有财一边说着，一边换了姿势，他的双脚完全踩在大桥护栏外，手握着横杆，衣服被大风掀开一角，露出的肚皮。
“别介，大哥，想想你的父母妻儿！”林野劝道。
谁知黄有财听罢更加激动，迈出了第一只脚。
“她们都在人界……我想她们了……投胎当个畜生！也好过不见！”
黄有财最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林野，“你倒还算心善！我之前骗过你的钱，就把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送给你吧！”
黄有财单手用力拍了一下胸脯，从口中呕吐出一个黄色的不明物体，他好似炫耀般递到林野眼前。
林野嫌弃地接过，抹去粘稠的胃液，竟是一颗闪亮的黄色玉石。
“它是？”林野瞪眼看不出门道。
“千万别小瞧这东西！它可是我在拍卖会上花重金买下的‘还阳石’，据说有上通阳间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