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转过身子，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从大桥石墩后移步出现，让林野更加确信，聋哑少女就是在跟踪自己。
“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跟着我？”
林野下意识手指并拢，双掌朝下，双手指尖相对，从两侧向中间靠拢，搭成倒V字形屋顶的结构，传达“家”的概念……
林野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掌握手语的技能，回想起病房中裴雨说的话：
“还有一次，他为了帮助一对母子拿到丧葬抚恤金，不惜下井作业，差点没活着出来……”
林野脑海中浮现出那对母子中孩子尚小，而母亲是一个聋哑人，林野为了采访矿洞遇难者的家属，不得不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手语……
然而，那个少女眼睛瞪得贼大，似乎没有看懂林野的比划。
“监测到您的主人可能是聋哑人，开启关怀模式，正在下载特殊语言包，下载进度10%……”
“30%……”
“70%……”
“90%……”
“99%……”
“下载失败！”
“卧槽，什么情况？”林野确信这个系统声音是从眼前的少女身上发出的，于是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近处细观，林野发现少女的皮肤是某种介于陶瓷与液态之间的材质，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微光，仿佛能看到皮层下方蓝色血脉的流动。
她的太阳穴处有一圈极淡的蓝环，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右眼虹膜偶尔会闪过一串极小的错误代码。
林野用指尖轻轻托起少女涂抹樱桃红唇釉且弧度完美的下巴，查看到一串生产编号：γ-1025月季女仆（瑕疵品）。
她的女仆装显然被恶意调整过比例，裙摆比标准尺寸还短，露出大腿外侧的接口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创口贴遮盖，加之蕾丝抹胸、周身裙摆、后腰蝴蝶结处的多处破损细节，更加欲盖弥彰，引人联想……
“仿生人？”林野得出结论，“不过好像她的故障挺严重的……”
林野将她的秀发撩起，发现她的颈后裂开一道缝隙，探出半截数据线，闪烁着幽蓝色的电路。
“等回去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林野感觉自己说的话好像有歧义，于是纠正：“只有检查后，才能知道故障在哪里……”
少女好像什么都没听懂，但她却微笑点头。
“看来输入系统彻底坏了，不仅听不到声音，也不会识别动作指令……语言模块损毁，中枢处理器也需要排除故障……”
仿生人在酆都界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但大都价值不菲，他们的优势是稳定、专业，不需要进入轮回转世，因此逐渐占据了劳务市场，即使他们出了故障，拆卸掉零件也能卖不少钱。
“如果是在‘轮回天’里，大概率能将她修好，可现在是在‘忘川底’，估计根本没有修复她的零件，若把她自己丢在外面，无异于……”
林野来不及思考按理来说免税的仿生人少女，怎么会被打包成垃圾丢到了“轮回天”之外？此刻帮助她躲避被拆卸的命运，似乎更加重要。
“你若想跟我走，就跟紧点！”
林野说罢，少女依旧按着原来的节奏跟随。
一路上，除了碰见几个来到大桥上自杀的人，林野皆从背后将他们打晕，然后拂袖而去……
除此之外，没有遇见其他什么危险。
“到家了！”
林野掀开门帘，引导少女进入这个曾经的家，一个勉强被称作“家”的地方，除了一张简易床再无它物的地方。
“今晚你睡床，我随意……”林野指了指房间里最尊贵的地方，就这么让给了仿生人少女。
就在房间的门帘被合上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林野背后。
林野感受到危险，一个闪身翻越到房间另一角，将少女挡在自己身后，堪堪躲过对方的偷袭！
“林老弟，莫要慌！是我！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野透过月晕，看到那人戴着一个绿色钢盔，身材魁梧，留着大胡子，正是之前的老熟人赵大勇！
“不就是偷了你一辆摩托车嘛？！有多大仇怨？！还是说你们和渡魂帮的战斗损失了多少兄弟？让你一连几个夜里蹲守我回来？！”
林野千算万算，没想到赵大勇竟然如此执着，不由觉得这再次见面分外尴尬！
“林老弟，你误会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才在此等候！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赵大勇挠头苦笑。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林野对待赵大勇毫不客气。
“是这样的……嘘！”赵大勇猛然看到窗外车灯一闪，便知道是鬼火帮来了，立刻招呼林野和少女蹲下来躲避。
好在林野的陋室里没灯，并未引起西周鬼火帮帮众的注意，在听到一连串摩托车轰鸣，确认他们离去后，三人重新站起身来。
听了赵大勇一番简单介绍，林野惊讶的问：
“所以，你己经退出鬼火帮了？而且他们对你发出了追击悬赏？”
“没错，我偷了帮派的100万！”赵大勇坦然。
“为什么？”林野不解，赵大勇作为鬼火帮的小头目，怎么突然背叛帮会。
“我为了发布了一条SSS级命运悬赏任务，迫不得己才拿走了那些钱……”赵大勇回答。
“SSS级任务？”林野更加好奇地问。
“我老赵家五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前些日子，我听说《生死簿》大屏幕上播出了他的死亡预告，于是买通关系确认，确定了这个消息……”
“人皆有一死，节哀顺变。”林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但他知道，在《生死簿》的死亡预告面前，人人平等，既是天意，便难违背。
“可是，他刚出生的时候，我明明听高人说，他可以活到99岁，怎么现在才二十多岁就要死了？他这小子死了不要紧，他人间的妈谁来照顾？还有，我们老赵家就要绝后了！呜呜呜……呜呜呜……”
见到赵大勇哭泣，林野有些无奈，只好询问：“你若想救你儿子，就去想办法啊，过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儿子你可能也认识，他叫赵晨，是个护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