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快蜂集团旧址的残垣断壁,我蹲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废墟里,指尖抚过焦黑的墙面——这里曾经贴满被开除骑手的工作证,徐世昌称之为"耻辱墙"。
现在这些证件散落一地,混在玻璃渣和血渍中。我拾起一张,背面写着:【骑手编号514 开除原因:送餐途中救助车祸伤者】
"陈哥!"瘸腿李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蓝光,"地下保险库还能进!"
电梯井早己塌陷,我们沿着消防梯下到地下十八层。气密门被酸液腐蚀出个大洞,里面传来规律的"滴滴"声。
保险库里堆满了培养舱,每个都标着【7.0备用体】。但最骇人的是中央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全球37个实验室的实时画面,而操作椅上绑着个人。
是红姐。
准确地说,是红姐被拆解到只剩头颅和左胸,接在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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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终于来了..."红姐的声带摩擦着发出气音,"老鬼...那个王八蛋..."
她的左眼转动,看向角落的显示屏——画面里是机械老鬼的残骸,胸口插着根钢管,正是红姐的标志性武器。
"他把我改造成中枢控制器..."红姐的瞳孔收缩,"但我...反向黑进了..."
话没说完,整个保险库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7.0克隆体们在营养液中抽搐。瘸腿李的义眼弹出警告:【检测到神经脉冲过载】
"她在自毁系统!"我冲向控制台,但红姐的头颅突然剧烈痉挛。
"不...是...解...放..."
她的左胸心脏位置炸开个口子,里面不是心脏,而是枚刻着【红姐5.0】的芯片。芯片迸发的蓝光扫过所有培养舱,克隆体们同时睁开眼睛——
瞳孔是纯净的人类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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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屏幕切换成全球画面,每个实验室都在发生相同的事:被囚禁的骑手们挣脱束缚,5.0芯片在他们手中闪烁蓝光。
"老鬼的...最后程序..."红姐的声音越来越弱,"不是控制...是唤醒..."
她最后的视线落在某个不起眼的保险柜上。我用她的虹膜解锁柜门,里面是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标签写着:【给儿子 生日0714】
按下播放键,母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出:"...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红姐己经启动了解放程序..."
背景里隐约能听见婴儿啼哭和另一个女人的安抚声——是年轻的徐晚晴。
"我们设计的从来不是控制芯片..."母亲的声音突然哽咽,"是让被控制者找回人性的钥匙..."
磁带最后七秒突然变调,转换成某种能刺痛鼓膜的频率。所有屏幕上的5.0骑手同时捂住耳朵——他们后颈的芯片接口冒出青烟,接着露出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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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开始塌陷时,我们抢在最后一秒把红姐的头颅和解放的克隆体们推上应急通道。
瘸腿李背着昏迷的少年克隆体,突然指着控制台:"陈哥!那玩意儿还在运行!"
确实,主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继续:【00:00:14】
但显示的己经不是自毁程序,而是【记忆清除进度98%】
画面中的徐世昌克隆体们正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机械眼中的蓝光熄灭前,最后流露的是人类孩童般的困惑。
红姐的头颅在我怀里突然睁眼:"带...念念...去顶楼..."
她的左眼投射出全息地图,标注点正是快蜂大厦残存的通信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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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塔的钢铁骨架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我们赶到时,徐念陈己经站在边缘,狂风吹得她的小身子像片落叶。她手里捧着阿尔法机械狗的残骸,异色双瞳倒映着城市灯火。
"爸爸..."她没有回头,"妈妈给我看过这个场景。"
她按下机械狗耳朵上的按钮,全城突然停电。三秒后,备用电源启动,数百万盏灯组成巨大的"0714"。
瘸腿李的义眼捕捉到微妙信号:"等等...那孩子在发送什么..."
徐念陈的口型与母亲磁带最后的频率完美重合——那是人类听不见,但所有5.0芯片能接收的终极指令:
【你们自由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第一缕阳光照在少年克隆体渐渐回暖的脸上。他的睫毛颤动,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没有机械蓝,只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