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层薄雾，裹着ICU病房的清晨。
许墨坐在监护仪旁，目光落在顾砚缠着纱布的右肩上，白大褂的残片还别在床头，焦黑的布料上隐约可见"砚墨"的绣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墨舞手札》的银杏叶封面，护具的传感器偶尔发出轻响，监测着她起伏的心率。
"小墨......"
沙哑的呢喃从床上传来，许墨的护具传感器骤然震动。
她看见顾砚的手指在床单上蜷曲，掌心的水泡被纱布包裹，却依然做出抓握的姿势，像是在寻找记忆中的护具魔术贴。
"我在这儿，"她立即握住那只未受伤的手，体温透过纱布传来，"顾砚，是我。"
监护仪的波形出现轻微波动，顾砚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影："抓住了......" 他的声音含混，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这次......没松手。"
许墨的喉咙发紧，想起七年前在图书馆外的雪夜，她因护具故障滑倒，顾砚没能及时抓住她的手。
此刻他掌心的茧子擦过她的指节，仿佛在无声重写那段遗憾的历史。
病房的门轻轻推开，护士送来换药包，许墨趁机翻开《墨舞手札》。
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张便签，是顾砚的字迹："2025.03.12 墨墨的跟腱炎复发，手札第68页需补画腓肠肌拉伸示意图。"
她的手指划过纸面，发现每处空白都被细致填满——《天鹅之死》的足尖动作旁，画着跟腱的解剖结构；《胡桃夹子》的旋转段落里，标着护具支撑板的压力数值。
"顾砚，你看，"她将手札轻轻放在他胸前，婚纱轮廓的碎页拼图正对着他的锁骨，"你把我们的故事，"她的声音发颤，"都藏进了手札里。"
顾砚的睫毛动了动，未受伤的手指摸索到纸页上的缝线："每片碎页......" 他的声音低下来，指尖划过婚纱照的轮廓，"都是......你的舞姿。"
许墨忽然想起，每次手札"意外"缺页，顾砚总会说"借去参考"。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些被她忽略的空白处，早己被他用解剖刀般的精准，刻下了护具设计的密码，也刻下了对她每寸肌肤的守护。
"还记得吗？"她的手指划过手札里的距骨解剖图，"你说距骨是最接近心脏的骨骼。"
顾砚的喉结滚动，监护仪的心率曲线温柔起伏："所以......把你的舞姿......" 他的声音轻得像护具的透气孔漏出的风，"刻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砚的纱布上投下条形光影。
许墨看见他未受伤的手腕上，隐约露出半截纹身——是她护具的砚台图案，与他的锁骨纹身形成呼应。
原来早在她发现之前，他就己将她的印记，刻进了自己的骨血。
"顾砚，"她忽然低头，在他缠着纱布的掌心落下轻吻，"等你康复，我们带着手札去拍婚纱照吧，"她的手指划过护具的支撑板，"让护具，成为我们的共振婚纱。"
顾砚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叩击，像是护具魔术贴扣合的声响。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唇角却微微扬起，监护仪的波形渐渐平稳，仿佛在回应这个关于未来的约定——在护具的暗语里，在医学插画的线条间，在每个需要守护的日常中，他们的共振，从未因火灾而中断，反而在伤痛里，织就了更紧密的联结。
护士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许墨合上《墨舞手札》，将它轻轻放进顾砚的枕边。
护具的暗袋里，那片烧焦的银杏叶书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像是时光的碎片，在病房的寂静中，拼凑出属于砚与墨的，永不褪色的共振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