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江夫人扑到榻前，翡翠耳坠撞在女儿枕边的药碗上叮咚作响。她颤抖的手悬在江望月惨白的脸颊上方。"谪仙，快来看看你表姐！"
青衫少年应声上前，腰间玉葫芦随着动作晃出清脆药响"姑母莫急，昭昭表姐这是近日奔波太过劳心，再加上千机毒与九十九味解药相冲才导致失去平衡所致。"他指尖金针在烛火下转出流光。
"乔木叔，劳您取三钱雪蟾酥、七分冰片来。”
江鹤卿重重将佩剑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我女儿受的苦，总要有人还利息。"江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昭昭看，这是你娘亲连夜调配的百花蜜，能缓你喉间灼痛。小时候你最爱吃这个"
谪仙突然轻笑，将捣碎的草药敷在江望月腕间，"陛下此刻怕是正对着烧成灰的御药库跳脚呢。"他转头朝江望月眨眨眼，"姑父派人点了火，偏还留了半幅先皇后的衣角在废墟里。"
“要我说，就不用继续下在那个什么七皇子身上了，首接给宫里那位下点..."江父话音未落就被夫人瞪住。
"爹爹！"江望月无奈摇头，嘴角却泛起笑意，"书锦之前才劝我莫要妄动杀念。"她望向正在角落整理纱布的丫鬟，"是不是，小管家婆？"
书锦耳尖泛红："奴婢只是怕郡主...怕郡主..."她突然举起裹着纱布的手，"您看，奴婢真没事了。"
谪仙抓过书锦手腕细看："这包扎手法倒是精妙，改日教教我药童？"他转向江望月时神色忽肃，"昭昭切记，七日内不可再用以毒攻毒之法，别再那么费心力让自己太过疲惫"
江夫人眼眶微红地替女儿掖被角“昭昭，你想做什么你父亲和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你别把自己压的太狠好吗？于我们来说，你只要好好的才是最好的”
江望月望着自己的母亲认真点头，自从做了那个梦后，她做事都太过急切了，不应该让父母这么担心自己
夜风卷着药香潜入窗棂，江望月望着围在榻前的亲人，忽然握住父亲生茧的手掌："爹爹，那把火...烧得可痛快？"
"痛快得很。"江父反手包住女儿冰凉的手指，"太医院三十七口药炉，我亲自砸的。"
谪仙噗嗤笑出声，被江夫人瞪了也不怕，悄悄往江望月枕下塞了颗糖丸。书锦吹熄了最亮的烛火，月光如水漫过满室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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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镜里映出书锦灵巧翻动的指尖，江望月任由丫鬟将金丝发带缠进鬓间，目光却凝在窗外那道玄色身影上。晨露沾湿了谢沉舟的肩甲，却掩不住他眉骨处那道蜈蚣似的旧疤——正是她那天用金鞭抽出来的。
"夫人特意在玫瑰盏里多添了蜜..."书锦话音戛然而止，铜梳卡在了主子骤然绷紧的发间。
江望月拂开梳子起身，鎏金护甲勾断了三根发丝"我亲手调的鸩羽散，竟毒不死个影卫？这家伙真硬”
"郡主那日说'能熬过子时便给解药'。"书锦垂首捧来玉带，"侍卫们寅时去收尸时，发现还有一口气呢”
谢沉舟似有所感地抬头正好与江望月相对视，瞧见她朱唇轻启便听到“滚进来”
玄铁靴踏过青砖的声响让江望月眯起眼她记得这人在剧毒发作时也是这般步伐。
"拜见郡主。"谢沉舟单膝触地。
江望月用脚尖挑起他下颌："本郡主的鸩羽散滋味如何？"
"回禀郡主，子时三刻肺腑如焚，丑时经脉似裂。"谢沉舟喉结擦过她鞋尖的东珠，"寅时闻得金盏菊开，便知能活了。"
"倒是学乖了。"江望月突然抽回脚，任他重重磕在青砖上，"你怎么跟着来了徐州，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谢沉舟抬起头的瞬间，江望月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一不伤郡主，二不违郡主，三..."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新鲜的烙伤与旧鞭疤叠成完整的"江"字。
"好个忠仆。"她突然笑出声，染着玫瑰膏的唇色艳如毒血，"既然想明白了，便去院子里跪着吧。"
谢沉舟沉默的跪在青石板上，暮色将他玄衣上的银线麒麟纹染成血色。膝前那封所谓"通敌密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伪造的北狄王印——与三年前他亲手从江鹤卿书房偷看的真玺相比，边缘少了一道先帝钦天监特制的暗纹。
"郡主明知这是局。"他指尖拂过信纸上的朱砂批注，那是皇帝惯用的蝇头小楷，"皇上真正要的，是您‘暴毙’时候爷悲怒交加的模样。"
江望月倚着廊柱轻笑，腕间九转玲珑镯叮咚作响："所以他让你送来的不是鸠酒，而是这件遇毒即焚的玄衣？"她忽将袖中瓷瓶倾倒，千机毒液淋在信纸上，瞬间蚀出个麒麟头图案——正是镇国公府徽记。
书锦捧着药盏的手一颤："这墨里掺了麒麟血砂！"
"好个一石二鸟。"江望月鞋尖碾过焦黑的信纸，"本郡主若被毒杀，父亲见这被蚀出的家徽，定以为北狄人报复..."她忽然俯身掐住谢沉舟下颌，"而你袖口熏的乌羽叶，恰好能解玄衣上的蛇莓毒——谢大人这是要当救美的英雄？"
谢沉舟喉结滚动，咽下她指尖沾着的千机毒："臣烧那件玄衣时，在里面混了半包磷粉。"他抬眼望进她眸中，"御药库废墟里此刻该显出‘鸟尽弓藏’西字了。"
江望月将个玉匣砸进他怀里。匣中血红珊瑚珠滚落，每颗都刻着御前侍卫的名字："把这些放进三日后祭天的香炉，皇上会很喜欢本郡主的‘回礼’。"
"郡主不怕臣禀报圣上？"
"你是谁的臣？嗯？你看他敢不敢动我江家。"她指尖挑起他腰间玉佩，露出背面先帝亲赐的"丹心"二字，"三十万北境军昨夜换了玄铁箭镞，箭尖淬的...正是千机毒。"
远处传来更鼓声，谢沉舟盯着她袖中滑出的半块虎符，终于明白皇帝为何只敢使阴招。那虎符缺口处沾着干涸的千机毒，正是当年先帝咽气前，被江鹤卿捏碎时溅上的。
江望月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发什么愣”
“汪”
谢沉舟盯着她一字一句“是您的狗，不是谁的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