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的烽燧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谢沉璟的鹿皮手套拂过青砖缝隙。本该坚硬的夯土簌簌剥落，他捻起粉末对着朝阳——靛青色的晶粒在指间闪烁，正是漠北火硝混着辽东砂金的痕迹。
沈青崖的药锄劈开狼粪堆，未燃尽的松脂里蜷缩着半截铜制箭簇。突然有燧卒踉跄倒地，七窍渗出的黑血腐蚀了青砖。她挑开其皮甲，溃烂的肩胛处赫然烙着工部火漆："三日前就该换防的烽子，怎会带着五年前的旧伤？"
狼烟毫无征兆地腾起，谢沉璟拽着沈青崖跃上垛口。本该首冲云霄的烟柱在空中扭曲成金狼图腾，十二里外的沙丘后传来战马嘶鸣。
燧台底层的储藏室泛着霉味，谢沉璟的匕首刺入粟米袋。本该金黄的军粮碎成黑粉，他抖开布袋——夹层里的《九边图》遇风显形，朱砂标注的正是今夜水师换防时辰。沈青崖劈开箭垛，蛀空的木架里滚出成捆倭国铁炮图纸，每张图边都批着户部郎中的私印。
突然有火把坠入地窖，燃烧的狼粪混着南海迷香腾起毒雾。二十名燧卒破门而入，每人手中角弓的牛筋弦都泛着工部特制的错金光。谢沉璟挥动《边防志》铁卷格挡，裂开的书页间飘落三年前阵亡将士的遗书。
阳关故道的燧石堆突然塌陷，沈青崖的药锄撬开玄武岩。本该密实的石块布满蜂窝孔洞，她挑出半截带血的漠北箭矢："这不是天雷劈的，是火药从内部炸开的。"谢沉璟踹翻运石车，辽东寒铁裹着晋王密令倾泻而出，铁片上的饕餮纹正被风沙侵蚀。
十二匹骆驼突然发狂，背负的石料在空中炸成靛青毒雾。沈青崖甩出银针钉住领头驼峰，剖开的驼胃里掉出淬毒的东瀛手里剑。三百步外的沙丘后，半截工部特制的爆破引信正在滋滋作响。
敦煌戍堡的望楼在烈日下摇晃，谢沉璟的鎏金算盘扫过箭囊。本该笔首的箭杆布满弯曲细纹，他劈开箭簇——中空处塞着浸毒绢帛，血写的正是今夜戍卒换岗路线。沈青崖旋开铜制望筒，镜片夹层里的《海防志》残页遇热显形，火焰中浮现金狼部进攻路线。
突然有戍卒撞响警钟，七窍流出的黑血在夯土墙上画出晋王府徽记。谢沉璟拽断钟绳，断裂的麻索里滚出三百枚带刺铁蒺藜，每枚尖刺都刻着阵亡将士的姓名。
琅琊碑林新立的玄武岩碑浸透硝烟，谢沉璟将成车毒硝投入熔炉。烈焰吞噬罪证时，沈青崖抛入带血的《戍卒录》："让这滚石记着，多少忠魂被你们碾成了齑粉！"
青铜面具人自烟柱中显形："谢大人可知，周幽王戏诸侯亦难免身死？"他剑尖挑起块燧石残片，"这局..."
算盘珠击碎面具，露出兵部主事扭曲的脸："烽火传的是警讯，你们放的是亡国烟！"热浪忽凝成青铜燧匙——"宁碎不哑"西字在碑面烙出狼烟纹。
九章商行密室的边防图突然自燃，谢沉璟转动《太白阴经》铜轴。河西走廊的沙盘裂开缝隙，露出先帝朱批的《固边策》。沈青崖的药锄掘开暗窖，埋藏的汉代铜制刁斗在鲛灯下泛着冷光——正是霍去病驰骋漠北时的军令器。
"该让这刁斗重震边关了。"谢沉璟将铜器掷向祁连山方向，"击不破千重沙暴，还击不碎你们这些蛀国的蝼蚁！"
夜鸮掠过燧台，爪上绑着靛青羽书。沈青崖熔开火漆："金狼部求购万担火硝。"血写的密令浮现："要的是混着边塞图的特制狼烟。"
"送他们陈大有的驼铃铛！"谢沉璟碾碎毒石，"风沙里磨亮的铜片，比狼烟更醒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