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
言卿坐在他对面,见他杵在那儿,不禁催促了一句。
江雪翎又轻轻蹙了一下眉,许久,才又长吁一口气,在她睁大眼睛的注视下,艰难地拿起了那一副筷子。
这顿饭,言卿胡乱扒拉着,条件有限,这少年手艺也一般,比不上她自个儿做的,但她也不挑,总归是混了一个饱。
但那少年则是食不知味,并未食多少,看起来似乎胃口不太好。
等吃完饭,言卿就溜溜达达地出门了,那少年想跟着,但她挥了一下手,“你身上有伤,就在家待着吧,我出门逛逛。”
江雪翎:“……”
迟疑片刻,而后再次咽下了一口气,才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雪翎恭送妻主。”
他徐徐俯首,照旧一副恬淡之姿,满身的素雅仙气儿。
言卿:“…”
罢了,她也感慨累了。
但等言卿一出门,她这边刚走远,家里的少年就飞快地取来一只木哨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地鼓足了力气一吹。
“咻!!”
这哨声传出了很远很远,言卿也听见了,但也没当一回事儿。
而同一时间,老族长一拍大腿道:“快!祥林,通知大伙儿尽快藏起来,那言小娘子出门了!”
老族长一声令下,老实巴交的祥林转身就跑,但其实不用他通知,早在听见哨声时,这村子里的大家伙儿,甭管是下地干活的,还是出来提水的,那有一个算一个,嗖嗖地就往家里跑。
还有一些则是直接冲进了茅厕,又或者是往林子里头钻,再往草丛里一趴。
“??”
“怪了,这村子咋跟个鬼村似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呢?”
言卿溜达许久,就觉得太奇怪了,明明能看见不少生活痕迹,应是有人的才对。
可她逛游好半天,愣是一个活人也没有看见。
不过,期间路过一户人家时,听见了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顿时小脸通黄,赶忙又快走了好几步。
“算了,没人就没人吧,前头这条路应该是通往村子外的,我先在附近看看,若是这附近有镇子、县城啥的,那就看看有没有书斋书阁书店之类的……”
言卿如今感觉自已在这里就像个文盲似的,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并不是她不认字,不是她不认得那些繁体字。
而是因为她一问三不知,两眼一抹黑,啥啥不知道,这令她感觉对自已很不利。
所以她觉得,她得尽快探个底儿,尽快多吸收一些关于这个女尊世界的知识,不然生活起来也忒不方便了。
山下,嵊唐县。
“快看,那好像是江老四?”
“谁,江老四?”
“害!就江家村那个,江老四,江斯蘅!”
“哎呦我地天呀,快走快走,那疯子咋还出来了?衙门咋把他放了?”
闹市之中,一名男子身着陈旧黑衣,满身硝烟浓烈的血腥之气。
他眉眼阴鸷,阴冷,好似一尾伺机发作的毒蛇,阴翳的鹰眸更满是破碎冷冽的寒芒。
然而若不看这阴鸷的气势,男子这容貌,竟是格外的俊美,天生邪魅,带着些儿妖惑之感。
目似霞飞,眼尾狭长,鼻梁高挺,而一张薄唇则好似涂了血,那份妖魅,简直一眼夺魂。
然而他浑身阴冷,叫人退避三舍,市井之人全是一脸恐惧,一个个互相推搡,争相奔逃。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疯子!
敢杀人见血,敢亮刀夺命!
但,
“不好了不好了,大家伙儿,快关门!快闭店!城外来人了!”
“是个小娘子,是那个姓言的!”
“快快快,关门关门关门,家有好看的小郎君也全都快点藏起来,都甭愣着了,快啊!”
城门外来了一个报信的,那人一水地招呼着,霎时整个市井都沸腾了。
“作孽呦!那言小娘子咋又来了?”
“前阵儿才刚从我这儿抢走了一匹布。”
“可不是,她也从我这儿抢走了一个金镯子,平时开门做买卖,也没挣几个钱,遇上了这些妻主们,那更完!”
不赔钱就算不错了,还挣钱?
但大伙匆忙收拾着,一家又一家商铺店面哐当一声合上了大门,店里的掌柜又连忙关窗。
只是奔走仓促间,也有人不禁看了看那个毒蛇似的江老四,那人依旧一身阴鸷的气势。
有人心里一咯噔,突然就想起前阵子,官媒曾把这哥几个从山上抓过来,绑在了行刑架子上上当众行刑。
那言小娘子好像是这哥儿几个的妻主?
似乎是伺候时没太尽心,惹得那言小娘子不快,于是就把这哥几个告上了官媒。
若不是那言小娘子自称没玩儿够,让官媒的人悠着点,本来官媒是想一刀宰了这哥几个的。
正巧这时,男人阴鸷的凤眸冷冽瞥来,有人不小心跟他对视了一眼,登时吓得魂儿都没了,唰地一下,赶忙捂着脑瓜子就跑。
言小娘子吓人得很,可言小娘子的夫郎也没差多少呀,这江老四也同样吓人啊!
这俩人凑一起,那就是个黑白双煞啊!
“诶?”
言卿顺着山路一路溜溜达达地下了山,本来远远看见城门口有人排着队,正在逐个通行,看起来似乎需要出示身份证明。
但不知咋的,突然城门立即大开,所有人全都涌入城门,就连负责在此查验身份文牒的城门守军都不见了。
“咋了?城里出啥大事了?”
她一脸奇怪,然后又继续溜溜达达,顺着无人看守的西城门, 总算进入这个小县城。
可,
“怪了,地上全是扁担、全是筐子,还有砸翻的菜摊子,可是人呢?”
“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连商铺也全都关门了。”
“这小县城到底咋啦?”
她直挠头,就想不明白。
“窸窸窣窣。”
突然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好似面料在摩擦。
“嗯?”
言卿回头一看,又原地转了一圈儿,然后支棱着小耳朵,循声走向一个面点摊子。
摊子旁有个大竹筐,那大竹筐是真的很大,言卿还看见筐子底下露出一抹陈旧的黑衣角。
就好似有人猫在这儿,把筐子扣在头上了似的。
“哎嘿,”
她一个健步走过来,抓着竹筐往上一提。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人。
言卿:“?”
江斯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