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女流,当年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公主而己,
身无倚仗,身后的国家也并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和底气,想也知晓她那些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甚至当年曾有人说,
“那北齐皇室的九公主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打小就是一美人坯子,但她性子安静,话少,缄默,为人也懦弱了些,”
“哪怕被人欺到头上,人在东霖也从不敢吭声。”
而往后长大了,也只能是个送人和亲的命,
这也是弱国公主的唯一价值。
和亲之事屡见不鲜,可那些送去和亲的,往往也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首到后来宗衍帝清空国库,向东霖那边上交了大把岁贡,这才好不容易把当年那位遍体鳞伤的九公主,和大皇子一起换了回来。
可北齐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变天的。
九公主回京后,单只养伤就用了一整年,一年之后便开始雷霆整顿,起初因年龄所限,心性手腕难免稚嫩,可随着时日推移,随着那人一身武修苦练不缀,那人也彻彻底底地绽开了所有锋芒。
并且也是在那位回齐后,东霖那边骤然爆发了数十起悬案。
有东霖皇子被人发现衣不蔽体,惨死于乱葬岗中,尸身赤裸遭人寸寸活剐。
也有一位勋贵之子,浑身骨骼被寸寸敲碎,被人以一条白绫勒死在暗巷之中,临死之前甚至还被人拔了舌头。
又好比东霖曾有一位王府郡主,双目被生剜,死相也极惨……
这数十起血案集中爆发,也引得东霖朝堂一片轰动,起初东霖相互猜忌,可后来才逐渐发现,
那些惨死之人,或多或少,全是与九公主当年在东霖的一些遭遇有关,
可在那时,昔日任人磋磨,人尽可欺的九公主,早己扬名西国,且化身杀神修罗高歌猛进,一路场后,
也是从那之后,每当有人提起那位,不再称之为公主,而是尊称为“皇女”。
西国公主不少,可皇女却只有这一个。
而眼下,那南雁的漓殿下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竟然落入这位手中,以其心狠手辣,想也知道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霎时,
秦博远越想越慌,他急忙出府乘上马车。
此刻,
“不!不!……”
刑狱地牢。
那位漓殿下从小就体弱多病,据传当年曾是一个早产儿,若不是命好,成了南雁皇帝的样子,兴许早在多年前就己夭折。
他此前因诸事不顺,在春猎围场狠狠发了顿脾气,可谁知这一气之下,竟然气得他自个儿吐血昏迷。
如今一睁眼,就立即察觉到不妙。
“季……季梵音!??我名阿漓,我乃是南雁的漓殿下,我才是宴漓之!!”
“你若敢动我,父皇、舅舅,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南雁使节没一个能打,就连那几名身手不错的禁卫,如今也己东倒西歪的瘫了一地。
此刻地牢森然,
幽暗的烛火映照着殿下身后那些持剑而立的亲卫禁军。
而只见烛光昏黄的笼罩下,那位殿下一袭锦衣,矜贵不凡,仿佛久坐高台,也如阳春白雪。
如今手持佛珠,无悲无喜,仿佛早己没了凡俗的,
可这,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上位者,一位掌权之人。
梵音并未对他太过关注,甚至连个眼尾余光都没再赏他分毫,仿佛那也不过是一抹低微卑贱的蝼蚁,而她就只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只眉眼平和地闭目养神。
可一旁,李长缨却一阵嗤笑:“漓殿下,宴漓之?”
“也不过是一赝品假货,就连正主儿都己经被我们殿下俘虏,区区一个替身罢了,竟也敢在此张狂?”
说罢,似不欲多言,李长缨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名中年儒士,
“白先生,您请。”
那位白先生身着一套白衣儒袍,看似一副风雅模样,仿佛一位师从圣贤的儒门雅士。
可殿下手中能人无数,京中除了皇女府,甚至还单开一座幕僚府,这幕僚府中所住着的,便全是那些为殿下效忠的客卿与幕僚。
其中一些人足智多谋,弄权朝堂,也有人工于心计,心思狠毒,更有一些人则为国为民,能统领民心,把控民意。
而这位白先生,则是专司刑罚,
那一身白袍有多雅,那刑讯逼供的手段就有多血腥。
此刻白先生摇了摇手中羽扇,他温文尔雅地笑上一声:“殿下喜静,不宜嘈杂。来人,且将几位“贵客”送入暗室,免得稍后惊扰殿下。”
地牢暗室有隔音之效,立即,就见几人一哄而上,强硬地反剪那位漓殿下双臂,而那些南雁使节,以及禁卫,也纷纷被五花大绑,分别押入另外几个暗室之中。
不久,那白先生徐步而来,但当暗室石门轰然砸落,只见一整面墙壁上镶嵌的,全是一排又一排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腥刑具。
弯钩铁刺,长鞭利刃,
白先生气定神闲,走向其中一排架子,又细致地甄选一番,旋即似笑非笑地瞧眼那位早己吓得亡魂皆冒的漓殿下。
“不!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他己经被人绑在一张行刑架子上,手脚被捆缚,而他不断地挣扎拧动着,也赤红起一张脸,像是己大祸临头。
可那白先生却“啧”地一声,“倒是细皮嫩肉了些,也不知等下能够撑多久。”
说完,那白先生又再度莞尔,
而伴随他徐徐地抬起手,
“啊啊啊!——”
赫然之间,这暗室之中迸发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可这惨叫只拔高了一阵儿,又戛然而止。
白先生:“?”
“怎么还晕了?当真是不中用。”
“来人,取续命丹来。”
就这般,当丹丸一出,那漓殿下又再度苏醒过来,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完完全全成了一场残忍至极的噩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丹丸见效,但总之,这一回不论他如何惊骇,却始终吊着半口气,竟连晕死都己成奢望……
…
“殿下,幸不辱命。”
约莫小半个时辰,那白先生拿着一份供词从暗室走出。
殿下依然那副轻点模样,
只是玉手微抬,当接过那份供词后,她本只是粗略一扫,但突然之间,
“!”
那眉眼微凉,那神色也骤然森然,
“奚雲……”
她一时怔忡,
而一时之间,那指尖也不自觉用力,
竟捏出一份青白,
也将纸张,捏皱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