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山村
为了让张小梅能够得到更好的疗养,陈志强一家回到老家。
清晨,浓雾弥漫着青石板路,陈志强背着张小梅小心翼翼地趟过涨水的小溪。
她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怀里紧紧抱着铁柱塞送来的映山红,花瓣上的露水浸湿了她那件的确良的病号服。
“来,梅丫头,趁热喝。”陈母端来陶罐煨的老鸭汤,热气腾腾,油星里还漂浮着当归和枸杞。
土灶里跃动的火光,映照着墙上那张三好学生的奖状,那是陈志强用全军比武冠军的奖金给侄子买的书包。
深夜,张小梅被旧伤的疼痛惊醒。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房间里,照亮了正在院里捣药的陈父。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熟练地将艾草绒搓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灵泉水和草药混合的香气,这股药香惊飞了竹梢上的夜莺。
“王庆安那龟孙……”陈志强突然出现在门廊,他手中的战术手电照在小梅身上,小梅慌忙遮掩着自己的腿伤。
然而,狰狞的烫伤疤痕还是蜿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那是当年为了护住染坊的账簿,被沸水烫伤留下的。
深夜,万籁俱寂,陈母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陪嫁的樟木箱,翻出那匹珍藏多年的绸缎。
这绸缎是她结婚时的嫁妆,一首舍不得用,如今却要为了儿子的棉护膝而剪裁。
陈母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比对着医院给的棉护膝样子,小心翼翼地裁剪着绸缎。
缝纫机的踏板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大黄狗。
大黄狗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陈母,然后又继续埋头睡觉。
晨曦透过窗户洒在缎面上,照亮了那暗纹的蝴蝶图案。
这蝴蝶与张小梅新染的布样如出一辙,仿佛是特意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午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铁柱兴奋地冲进堂屋,手中高举着一幅蜡笔画。
画上是一个美丽的蝴蝶阿姨和一个威武的解放军叔叔,他们站在开满映山红的山坡上,笑容灿烂。
“蝴蝶阿姨和解放军叔叔!”铁柱稚嫩的声音在堂屋里回荡。
陈志强看着这幅画,古铜色的耳尖在雷声中微微泛红。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香港码头,海风呼啸着,带着咸湿的气息,卷走了最后一页电报。
那页纸在空中翻飞,像是一只受伤的蝴蝶,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
蒋苑清站在码头边,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页被风卷走的电报,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则消息,而是她人生中的某一段重要经历,就这样被无情地吹走了。
过了一会儿,蒋苑清缓缓转身,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
她手中紧握着染血的林氏商标,那商标在她的手中显得有些狰狞。
蒋苑清走到污水沟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商标扔了进去。
那商标在污水中漂浮着,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随着水流渐渐被淹没。
夜晚的香港街头,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蒋苑清新纹的眼线蝴蝶。
她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各种不同的表情,有欢笑,有悲伤,有匆忙,有悠闲。
然而,蒋苑清的心中却如死水一般平静。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远处的一个集装箱上。
那个集装箱的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在那个集装箱的暗格里,整容医师正戴着口罩,准备好手术刀,等待着下一个顾客的到来。
他的眼神冷漠而专注,仿佛在他的眼中,这些来寻求改变的人们只是一个个需要被雕琢的艺术品。
清晨,皖南的老宅被一层薄薄的晨雾所笼罩,露珠在翡翠算盘珠上凝结,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张小梅站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这美丽的景象,手中的镀金发卡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轻轻地将发卡埋进了窗外的映山红丛中,仿佛在掩埋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就在这时,陈志强背着药篓,踏着晨曦的余晖回到了老宅。
他的军用水壶里,晃荡着给铁柱带的麦芽糖,那是他在山间采药时偶然发现的。
“今晚有暴雨。”陈志强突然指着远处山峦上翻滚的乌云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云层。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用战术靴碾碎了路边的毒蘑菇,仿佛那是他的敌人一般。
张小梅的目光随着陈志强的动作移动,当她看到那被碾碎的毒蘑菇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想起了竹椅下的荧光蝴蝶标记,那是林晓瑜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给她的预警信号。
她连忙蹲下身子,摸索着竹椅下的标记,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蝴蝶翅膀时,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这个标记意味着什么呢?是危险的临近,还是只是一个简单的提醒?
就在张小梅思考的时候,祠堂里的翡翠双鱼锁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鸣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老宅中回荡,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林晓瑜正站在祠堂的供桌前,她的眉头紧蹙,望着显微镜下的菌种变异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陆远征的军功章在他的手中闪烁着光芒,他轻轻地擦过林晓瑜的发梢,低声说道:“蒋苑清在离岛码头出现过。”这句话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而在山涧的另一边,铁柱的欢叫声传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张小梅的麻花辫浸在溪水中,随着水流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
陈志强采来的野薄荷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将它们放在作训服的口袋里,露出了半截叶笛。
那叶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是时候了,陈志强心想,他深吸一口气,将叶笛放在唇边,吹奏起了那支《在希望的田野上》。
悠扬的笛声在山间回荡,仿佛能驱散那即将到来的暴雨和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