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的玄武门残垣泛着血锈,顾衍的铁尺劈开裂隙中的青砖。陆清晏的竹骨折伞掠过焦黑梁柱,伞尖铜针在瓦砾间钉出河洛星图——紫微垣方位突现暗红纹路,竟与顾衍掌心胎记完全重合。
"《营造法式》载宫门用漆当取朱砂,这血锈..."她指尖轻触砖缝,"是混着赤狄狼毒的人血,专为蚀毁精铁门枢。"
韩昭踹开武德殿侧门,硫磺味中混着奇异的墨香。萧晨银丝绞碎御案暗屉,整箱的科举朱卷倾泻而出——每份"甲等"卷面都印着工部特制水纹。
"景泰九年春闱的墨卷竟用军械库防潮纸!"顾衍展开染血的《武备志》,"诸位把'文武之道'糅合成通敌之术,倒是千古奇闻。"
惊雷劈裂盘龙柱,暴雨冲刷出地砖下的密道。陆清晏的算珠突然卡进金砖:"《九章》商功篇算得殿基中空——这下面藏着前朝龙脉暗渠!"
密道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蓝磷光,顾衍的铁尺劈开壁间暗格。三百具考生骸骨嵌在岩层,每人颅骨皆钉着青铜算筹。韩昭的横刀斩断铁链,整箱的盐引裹着血书簌簌而落。
"难怪近年盐税账目混乱如斯。"陆清晏蘸取岩粉在壁面勾画,"用科举密道走私官盐,诸位把'十年寒窗'变成运尸甬道!"
暴雨如注,萧晨的银丝缠住掌印太监脖颈:"解释下,工部水纹纸怎会印着春闱考题?"
老太监癫狂大笑:"顾大人该问问那位'德被苍生'的太后,她妆奁暗匣里的..."
破空声骤至,韩昭的横刀慢了一瞬,老太监咽喉己插着淬毒笔洗——釉下彩绘的北斗七星图,勺柄正指顾衍胎记位置。
慈宁宫密室幽暗阴冷,陆清晏的竹伞尖挑开鎏金妆奁。跌出的不是珠钗而是半幅血诏——七星连珠天象图与顾衍脊背胎记严丝合缝。
"贞元七年钦天监所谓'妖星现世'..."韩昭扯开衣襟,胸口箭疤赫然是天枢星位,"这道疤是当年为护你母子留下的星位图!"
顾衍握剑的手猛然颤抖,血诏在火盆中显影:"...哀家借七星异象篡改玉牒,然真龙血脉终难..."
暴雨击碎琉璃窗,萧晨的银丝在梁间织出星图:"辰时三刻,千名'举子'将携雷火入宫——"
"青衿里藏的不是经义。"陆清晏碾碎手中墨锭,"是能让紫微殿坍塌的赤狄裂地雷!"
午门广场笼罩在诡异晨雾中,顾衍的铁尺劈开"贡生"襕衫。黑色铁丸滚落石阶,陆清晏旋伞为盾:"漠北雷火混江南硝石,这配方..."
"正是炸毁幽州长城的元凶!"韩昭的横刀己架上礼部尚书咽喉,"说!太常寺谁在给你们开宫门?"
阴影中传来玉磬清响,太后凤辇自硝烟中显现:"顾卿可知,这些雷火的银钱——"她抖开染血的《义学账册》,"来自你母亲典当诰命服饰设立的蒙学堂!"
"陇西蒙童阿宝被炼成雷奴前,在沙盘写了八个字。"顾衍突然撕开前襟,心口刺青赫然是"墨黑心更黑","今日我便替天下读书人讨个清白世道!"
地动山摇间,萧晨的银丝在广场织成雷网。陆清晏蘸血在日晷勾画:"乾三连,坤六断——引雷!"
晨曦穿透硝烟,顾衍将太后金册掷入太液池。陆清晏展开重绘的《科考录》,新墨遒劲如剑:"这世间最清正的墨,不在翰林砚台,在寒门稚子以雪水研墨时,冻红指尖透出的赤诚!"
八百里加急突至:"顾氏旧部阵前焚毁赤狄帅旗,缴获传国玉玺!"
韩昭扯下叛将面甲,黥面下的刀疤触目惊心——竟是当年教授顾衍启蒙的夫子,右腕刺青与血诏笔迹如出一辙。
"噬心蛊能扭曲心智,却断不了文脉传承。"萧晨碾碎最后一只蛊虫,太庙忽然轰鸣——三百尊镇国钟破土而出,钟铭拼出完整的《九州文脉图》。
暴雨初歇,顾衍抚过母亲血诏:"该去会会那位'母仪天下'的太后了,她仪的不是天下——是荼毒江山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