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首村的粮仓里存放着上次从公社拉回来的粮食。
新粮陈粮都囤在那里，万斤以上。
粮食发霉长芽都不能再食用，不管如何，这批粮食不能出问题。
文宇辉去了隔壁村拉粮食，到现在还没回来。
宗武大伯的身体伤了，人现在昏迷不醒。
杨万山家的二儿子被派到公社的另一个村，也不在这里。
运粮的任务落在了牛首村现在唯一会开拖拉机的姜若荷身上。
“行，我运。”
姜若荷说不出拒绝的话。
现场的村民都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她。
这些粮食一旦出了问题，他们整个村从今年冬天到明年秋收，都没有粮食可以吃。
手摇把子再次拉响，拖拉机冒出浓厚的黑烟。
姜若荷顾不及嫌弃呛，坐上驾驶位置就是运。
“若荷，把粮食先运到霍家屯，他们村的粮食前些天运走了。”
翠翠坐在后车斗帮姜若荷指路。
姜若荷开着拖拉机，几个牛首村的青年跟在后面，到了隔壁村子后，立刻开始卸货。
翟家屯距离牛首村不远，开拖拉机去一趟，大概15分钟。
今晚的天气分外恶劣。
前些天一首不下雨，今晚上下的雨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砸。
雨水模糊了姜若荷的视线，她使劲的眨眼，争取能看清前面的路。
她不敢用手擦，因为她的两只手要紧紧的握着拖拉机的扶手。
稍有不慎，拖拉机的把就会歪掉，她便可能会像宗武大伯一般，连人带车翻到沟里。
她受点伤没什么，关键是车上的粮食，除了她，还有谁能承担运输的重担。
每个村子的粮仓都有专人把守。
拖拉机的突突声远远而来，在粮仓守夜的村民看到情况连忙来查看。
听说牛首村的粮仓漏雨，守夜的村民二话不说，打开他们自家的粮仓，让姜若荷他们卸货。
一袋，两袋，
抬不动一袋，就大家几个人一块儿抬。
等一车的粮食都卸下来，姜若荷再次摇起拖拉机，握着两个拖拉机把手，加速返回牛首村。
这个夜里，往往返返，姜若荷跑了八趟。
后续的事情她可能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当天晚上的雨水特别大，浇在身上特别冷。
她的手因为用力和受凉冻得快没有知觉，但她不敢放手。
“好，粮食都放好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姜若荷听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感觉腹部特别疼，疼得像小刀在钻，像钳子在拧。
姜若荷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如纸，湿哒哒的发丝粘在脸上，分不清是流的汗，还是天上下的雨。
姜若荷在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谁喊了一句。
“姜知青晕倒了，谁来扶一下？”
“好像疼晕过去了，赶紧送医院！”
……
姜若荷再次醒来，人己经躺在床上。
床板贼硬，天花板的墙皮落得像豆腐渣，满鼻子浓浓的酒精消毒水味。
“荷荷，你醒了。”
姜若荷还没来得及适应环境，入眼睛的就是一张放的最大的脸。
姜若荷的瞳孔猛的一张。
“文宇辉，你干什么？”
文宇辉顾不上回答姜若荷的话，他急匆匆的跑出去。
“大夫在吗？护士在吗？病人醒了，赶紧过来看看。”
文宇辉边吆喝边往外跑，很快拽着个中年女护士跑进来。
“你慢点，我自己知道走。”
女护士进来后，简单的询问了姜若荷的情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温度计，晃了晃，示意姜若荷夹在腋下。
“先量一温，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你再来叫我。”
“护士，不用再干点别的？”
护士大姐好像很无奈，姜若荷在这躺了两天，她就被这个小青年麻烦了两天。
磨得快没有脾气。
“不用了，等病人先量完体温。”
护士出去留下姜若荷和文宇辉在病房里。
“文宇辉我怎么了？我不是在村里运粮吗？”
“还是说呢，你在翟家屯晕倒，村里人把你送到医院。大夫说你体力透支，引发急性高烧和胃炎，昏迷了整整两天。你要是再不退烧醒来，你就被烧成傻子了。”
“我睡了两天，有这么夸张吗？你没逗我吧！”
文宇辉没好气的说，“我看起来有这么无聊吗？拿这种事来逗你。你自己摸摸你的脸，你这两天瘦的快没人样了。”
姜若荷摸着自己的脸，原先有些肉的脸颊现在瘦的隐隐有些皮包骨。
“哎呀，我好像真瘦了。”
她以前减肥怎么减都减不下来，好不容易节食瘦了三斤，吃一顿，马上反弹回六斤。
“是，是，是，你胳膊别乱动，夹着温度表呢。”
“哦。”
文宇辉从旁边拿了个盆子，把桌子上的不锈钢饭盒放在里面，接着从暖壶里倒出热水倒在盆中。
“我今天早上给你买了米粥，这个时候应该凉了，我拿水热一热，你等会儿趁热吃。”
“好。”
姜若荷现在浑身没有力气，两条胳膊又酸又痛。
等体温计的功夫，姜若荷问文宇辉。
“咱们村的粮食怎么样？损失的大吗？你不是在公社运粮食吗？怎么现在有空在医院？你没有去省城运粮？”
文宇辉摸着饭盒的边试温度。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
“先说最要紧的。”
“多亏你运送的及时，牛首村的粮食没损失多少。现在村里的粮食基本己经运到公社去了。张书记说等路上的泥再干一些，就让我们把粮食往省城运。”
“这就好。”
“好什么好？”文宇辉气的瞪眼。
姜若荷不知道哪回事儿，“咋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文宇辉气呼呼的说：“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我不能生气？”
天知道，文宇辉在得知姜若荷晕倒时，心有多着急。
恨不得什么都不顾，首接飞奔到医院。
“姜若荷，能不能别那么逞强？累了你就不能说一声？非要把所有的粮食运完？”
姜若荷被文宇辉教育的又心虚又气。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发烧了呀。”
看着文宇辉生气的样子，姜若荷有些不好意思。
“文宇辉，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