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坐过几次拖拉机，也见过宗武堂爷爷开拖拉机。
那么大个铁疙瘩有她十几个那么沉。
姜知青竟然会修拖拉机，而且还能拿到公社给的劳务费。
翠翠可佩服姜若荷了。
“姜知青，你是怎么学会修拖拉机的？你好厉害呀。”
翠翠的眼睛很大很亮，望着姜若荷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崇拜。
姜若荷鲜少看到这么纯粹的目光，被人崇拜的滋味好稀奇，姜若荷忍不住挺了挺脊背。
“我父母是城里机械厂的工人，小时候父母没时间带我，就把我放到车间里。在车间混的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姜若荷把之前忽悠大队长的话搬出来又说了一遍。
话说的半真半假，她父母确实在机械厂上班，她以前没人管的时候也确实被带到过车间里去。
可之前的姜若荷没有那个头脑学修拖拉机。
翠翠：“我爹一首老想让我学门手艺，好让我去乡镇找个铁饭碗。我不太聪明，学什么都学不好。我爹骂我是猪脑子。”
姜若荷安慰翠翠，“人总有自己擅长的东西，翠翠，你可能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
翠翠兴奋地看着姜若荷，“姜知青，我之前心里想的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让我一下就听明白了。”
姜若荷：“翠翠，你也别叫我姜知青了，叫我的名字就行。”
“哎，好，”
两人一路聊着来到知青点。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完全落下，带了一点余晖在半空中，呈现出淡淡的深蓝色。
姜若荷回知青点时，知青点的女同志在吃饭。
见到姜若荷，钱芳芳招呼了一下，“若荷，你回来了。”
姜若荷点了下头，李霞仍旧冷着脸不吱声，金毓婷和林伟红不知道去哪了。
赵蓓蓓己经不哭了，平复心情坐在桌边吃饭，听到门口来人，只是瞟了一眼没吭声。
姜若荷进屋，看到她的被褥毁的不成样子，烧毁的凉席被抢救出一半，垃圾似的扔在地上。
姜若荷皱了下眉，心里有意见，但没吭声。
钱芳芳：“若荷，你的被褥都烧成这样了，要不今晚和我凑合一下，咱俩一块打地铺？”
姜若荷摇头：“不用了，我今晚上有地儿住。我回来拿洗漱衣服。”
听到这话，赵蓓蓓看了姜若荷一眼。
姜若荷到自己的柜子里收拾东西。
拿到猪油罐时，她觉得重量不对，打开一看，一小罐猪油少了一半。
“你们谁动我东西了？”
钱芳芳：“什么东西？”
姜若荷举了举她放在收纳柜旁边的猪油罐。
“我今天从镇上买回来的猪油。”
知青宿舍有一个大柜子是用来放知青们的衣服的，旁边有一个长桌。
长桌会放牙杯，水杯她们平时用的生活用品。
姜若荷从供销社把猪油罐捧回来，觉得罐子太油，放到柜子里会脏了衣服，没想到刚刚一拿，罐子很轻，打开一看，里面的猪油被人蒯走一半。
赵蓓蓓抬起头，眼神无辜。
“啊，若荷，我以为这是你买给咱们知青点的猪油。我挖了一点给咱们宿舍同志拌饭吃了。我就用了一点猪油，你不会生气吧？”
姜若荷动了下鼻子，这味儿挺熟，得是六几年的绿茶。
她把猪油罐合上，声音隐隐带着怒意，“跟你这种人生气，只会显得我格调低。”
赵蓓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若荷：“我头一次见人当贼，当的这么理首气壮。”
赵蓓蓓委屈，“你说谁是贼？你凭什么说我是贼？我们就吃你点猪油，你干嘛这么小气！”
姜若荷：“不问自取就是偷。放在我桌上的东西，你不问就拿出去分，你不是贼是什么？”
赵蓓蓓：“就一罐猪油，姜若荷你至于吗？”
姜若荷反问，“那我拿你的雪花膏给生产队的猪用，你愿意？”
赵蓓蓓：“你这是什么比喻？”
李霞脸色不太好看，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饭推到一边，姜若荷的猪油她也吃了。
“都少说两句，没看到有村里人在吗？”
翠翠摆摆手：“不用在意我，我是村里人，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姜若荷：……
赵蓓蓓：……
李霞冷着脸看姜若荷，“就一点猪油，赵蓓蓓不小心分就分了，姜若荷你不应该说话说的这么过分。”
因为下午姜若荷把李霞怼了一顿，李霞现在看姜若荷格外不顺眼。
钱芳芳也劝：“对，大家都少说两句。若荷，退一步海阔天空，赵蓓蓓下午哭晕过去，现在刚醒 ，你让让她，蓓蓓，你跟若荷道个歉，”
赵蓓蓓控诉，“姜若荷她太小气！”
姜若荷：“我这人脾气不好，看不惯傻子，我退一步做什么，让她蹬鼻子上脸？赵蓓蓓！”
姜若荷喊了赵蓓蓓一句，
赵蓓蓓满脸戒备，生怕姜若荷要揍她。
姜若荷伸手指着自己的铺位，冷冷的质问赵蓓蓓，“赵蓓蓓，你烧炕烧塌了，我的凉席被褥都毁了，你跟我道过歉吗？
没有吧？
我大晚上从外面回来，我的铺盖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做错事后给我收拾过吗？
也没有吧？
我放在我的位置上的猪油罐是我的个人物品，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分给别人吃，慷他人之慨厚，脸皮的是你吧？”
赵蓓蓓被姜若荷的三连问，问得满脸通红。
“我，我给你道歉就是了！”
说着话，赵蓓蓓的眼圈通红，比金毓婷哭的还快，
“刚才你怎么不道歉？大鼻涕进嘴里，你知道舔了。”
李霞肃着脸看姜若荷，“姜若荷，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大家都是同志。”
姜若荷冷笑，“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感情她毁的不是你李同志的东西。”
李霞：“你，”
姜若荷：“赵蓓蓓，那床凉席是我大姐为我下乡特地买的，纯竹子凉席，12块钱。
我凉席底下垫的褥子是我哥准备结婚用的，用的好棉花23一床。
我那枕头是荞麦皮的，两块钱。
盖的夏凉被便宜一点，5块钱。
猪油是我在乡镇供销社买的，两块钱，一斤多点，被你分的还剩下一半，我算你一块钱。这些东西我都用过，算你便宜一些，赔我42块钱。”
“你，”赵蓓蓓的牙齿咬着口腔里的肉，她不太想给。
姜若荷看出了她的想法，“这钱你可以不给，只要炕不是你烧塌的，猪油不是你分出去的。如果是你干的，就必须赔偿我，否则我就请大队长过来帮我主持公道。”
翠翠适时插嘴，“我爹现在在家，正好闲着。他最喜欢主持公道了。”
翠翠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找她爹。
李霞不想被村里人看热闹，她拉住赵蓓蓓的手，干笑着对翠翠说：“我们知青点的小事，不用麻烦大队长。”
接着，她低声对赵蓓蓓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拿钱。”
赵蓓蓓心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从城里来，身上总共没带多少钱。
知青点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赵蓓蓓心里恨极了姜若荷，也恨这屋里的知青，没有人帮她说话。
她不情不愿地从橱子里取出42块钱递给姜若荷。
“给你，”
姜若荷利落的接过钱，开始收拾橱子里的东西。
等姜若荷和翠翠准备走时，姜若荷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女生，尤其看了眼李霞和赵蓓蓓。
“来知青点和大家相处的时间太短，忘了说，我这人脾气不好，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别人惹我一分，我回别人三分。下次想找软柿子捏，建议你们换个人。”
扔下这句话，姜若荷和翠翠走了，剩下赵蓓蓓和李霞在屋里干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