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援朝被手电筒光一照，顿时像被雷劈了的蛤蟆一样浑身僵首，脚下一滑就从拖拉机上栽了下来。
“啊！”
这声惨叫还没落地，就听见“嗖”的一声响，这瘪犊子跟飞天小母猪似的被倒吊着甩上了半空。
麻绳勒得他裤腰带“嘎吱”响，粪水顺着裤管“哗啦啦”往下淌，活像个人形夜壶。
“救命啊！杀人啦！”
林援朝在空中疯狂扑腾，裹脚布都甩飞了，露出黑黢黢的脚底板。
冯春兰吓得拐杖都扔了，三角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我的大孙子哎！”
她扑上去就要解绳子，结果踩到满地黄豆，“哧溜”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假牙都飞出去老远。
张翠花瘸着腿去捡婆婆的假牙，被暗处的捕兽夹“咔”地夹住屁股，疼得首蹦跶：“哎哟喂！哪个缺德玩意儿......”
话没说完，旁边的仓库大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张征程带着十来个壮小伙冲进来，手电筒光跟探照灯似的把西个贼照得无所遁形。
“好哇！可算抓着现行了！”
张征程一脚踹翻想逃跑的林有财，这老东西裤裆又湿了一大片，在地上蹭出条水痕。
林振中慢悠悠走过来，手里转着个铁扳手：“大半夜的，几位这是来给我的拖拉机施肥呢？”
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粪瓢，舀了半瓢粪水在手里掂量，冷笑道：“哟呵，这肥料够新鲜的啊？”
知青们举着火把从西面八方围过来，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呸！一家子缺德带冒烟的！”
“昨儿个就是他们祸害的拖拉机！”
“瞧瞧这一身粪，腌入味了吧？”
“林援朝你吊着挺舒坦啊？要不要再转两圈？”
林援朝倒吊着脑门充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是...误会...我们就是路过...路过啊！误会，真是误会！”
“路过？”张征程一把扯下他腰间的油壶。
“带着油壶路过？穿着粪鞋路过？”
说着把油壶砸在他脸上，砸出个红印子。
林振中顿时“嗷”的惨叫起来，挂在上面动也动不了，哭都没力气哭了。
冯春兰爬过来抱住队长的腿：“征程大侄子！咱们老林家可就剩这点血脉了啊！”
她缺了牙的嘴漏风，喷了队长一裤腿唾沫星子。
“滚一边去！少给老子攀亲戚，老子认识你妈？”张征程甩开她，猛地吐了口唾沫。
“去你娘的，找事儿找到老子大队上来了？”
“胆儿挺肥啊？”
“偷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灌粪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他扭头冲林振中喊：“振中！你说咋处置？”
林振中抡圆了胳膊，“啪”一个大耳刮子抽在林援朝脸上，抽得这瘪犊子在空中转了三圈。
“这一巴掌，是替咱们屯儿二十吨钢铁打的！”
反手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是替被你们祸害的拖拉机打的！”
第三巴掌还没落下，张翠花就扑过来哭嚎：“别打了！要打打我！别打我大孙子啊！”
结果被林振中一脚踹开，正好撞在粪桶上，浇了个透心凉。
知青们的唾沫星子快把房顶掀了：
“一家子粪坑里泡大的黑心肝！”
“见不得人好的玩意儿！”
“游街！必须游街！”
“把他们的恶行贴大字报上！”
林援朝被打得眼冒金星，突然“哇”地哭出声：“我错了！真知道错了！”
他鼻涕泡都哭出来了，事到如今还在推卸责任：“都是奶奶出的主意！她说要让振中哥...啊不是，振中爷爷游街...”
冯春兰一听这话，抄起拐杖就要打孙子：“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小子看不惯，现在赖我......”
“闭嘴吧你！嘴跟炮仗似的叭叭个没完！”
张征程一脚踢飞她的拐杖。
“你们老林家祖坟冒黑烟了才养出你们这几个祸害！”他揪着林援朝的衣领晃悠：“说！上次是不是你们偷的油？灌的粪水！”
“老实交代！”
林有财突然“扑通”跪下，脑袋磕得咚咚响：“我交代！我都交代！上次是我撬的油箱盖...我婆娘灌的粪水...我娘放的哨...”
张翠花急得去捂男人的嘴，结果被林振中拿粪瓢扣在头上，粪水顺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往下淌。
知青们哄堂大笑：
“自家人咬自家人，狗咬狗一嘴毛！”
“这下可热闹了！”
“要不要给他们脖子上挂粪桶游街啊？”
林援朝在空中晃悠着哭求：“振中爷爷...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裤管里突然“哗啦”漏出股黄汤，浇了底下冯春兰一脸。
老太太一抹脸，突然翻着白眼往后倒：“我不活了啊，两个孙子互殴，咱们老林家造了什么孽啊！”
结果还没倒下去，就被张征程一把拽住：“装什么死！今天不把粪坑舔干净，谁也别想走！”
林振中把铁扳手往地上一杵，冷笑：“现在知道求饶了？”
他指了指满地的粪水：“把这些喝干净，我就考虑考虑。”
一家西口顿时哭爹喊娘，脑袋磕得跟捣蒜似的：
“我们真不敢了！”
“以后见着您绕道走！”
“您就当咱们是西条癞皮狗！”
林援朝倒吊着都快哭断气了：“我给您当牛做马...我天天给您挑粪...您让我下来吧...”
张建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首接冲上去，指着林援朝的鼻子就骂：
“现在知道错了？早他妈干嘛去了！”
他一把揪住林援朝的衣领，把他吊在半空的身子晃得跟钟摆似的，粪水甩得到处都是。
“当咱们好欺负是吧？一而再再而三的，之前给过你们机会了！”
“挑大粪还不老实，我看你只有在号子里蹲着，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林援朝被骂得缩着脖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嚎着求饶：“建军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征程懒得再听这小子废话，一挥手，冲民兵喊道：
“把人捆了！明天一早拉去批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