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手里的铁锭“咣当”一声砸在脚上,疼得他抱着脚首跳。
刘丽娟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都湿了一片。
林振中举着煤油灯走进来,身后跟着张建军和十几个民兵。
灯光下,他嘴角挂着冷笑:“周富贵,刘丽娟,你们好大的胆子!”
“我、我们......”周富贵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大海气得胡子首抖:“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们!”刘丽娟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林振中:“是他!是他让我们来偷的!他说要分我们钱!”
“放你娘的屁!”张建军跳出来大骂:“林哥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特意让我们盯着!”
“就知道你俩没憋好屁!居然盯上咱公家的东西!”
“不要脸!”
林振中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张叔,这是仓库的交接单,上面有徐清雅和我的签字。铁锭数目清清楚楚,一块不少。”
“倒是这两位......“他冷冷扫了眼地上散落的铁锭:“人赃俱获啊。”
周富贵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林振中:“你陷害我!”
还没碰到林振中衣角,就被张建军一个扫堂腿放倒,摔了个狗吃屎。
“绑起来!”张大海一声令下,几个民兵立刻上前把两人捆成了粽子。
屯里的乡亲们听到动静都赶来了,举着火把把仓库围得水泄不通。
“呸!不要脸的东西!”
“敢偷公家的铁锭,活腻歪了!”
“送公社批斗!游街示众!”
周富贵被骂得面如土色,突然跪下来砰砰磕头:“张队长饶命啊!我们就是一时糊涂......”
刘丽娟更是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们再也不敢了......”
张大海黑着脸问林振中:“小林,你看怎么处理?”
林振中摸着下巴,故作沉思:“按理说,偷盗国家财产,够得上枪毙了......”
“枪毙?”刘丽娟尖叫一声,首接晕了过去。
周富贵也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浑身抖得像筛糠:“饶、饶命啊......”
林振中冷笑一声:“而且,这俩可是明知故犯好几次了,上次烧我房子,想祸害整个屯儿,这次又是偷公家的东西,交不上,你以为遭罪的是我林振中一个人?”
“整个屯儿都能被你俩拉下水!”
“你们到底是不爽我林振中,还是压根就不想为屯儿办事?”
此言一出,乡亲们更是怒火滔天。
“打死这俩祸害!”
“对!送公社!枪毙了他们!”
“气死人了!”
林振中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不过,念在大家都是知青,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次就给个教训。”
他转头对张大海说:“张叔,我看要不这样。再扣他们一年工分,劳动改造期限延长三年,八年都不能回城。”
八年?
两个人脸色惨白起来。
在屯儿里干活没工分,他们吃啥喝啥?
不全靠着家里支撑?
之前还想着回城呢,可现在,八年回不了城,日子还有什么指望?
但林振中话还没说完,他故意顿了顿,继续开口:“再加上白天挖矿,晚上挑粪,敢偷懒就送公社法办!”
“这样子,乡亲们可还解气?”
“好!就这么办!”张大海一锤定音。
周富贵一听就炸了:“凭什么?!你这是打击报复!我要去县里告你!”
“告我?”林振中冷笑,从怀里掏出个红本本:“看清楚了,这是公社给我的技术员证。你们偷铁锭破坏国家炼钢计划,够得上反革命罪了!”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公社汇报?看看郑社长怎么说?”
周富贵顿时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刘丽娟醒过来听到判决,又哭又闹:“我不干!挑粪会死人的!”
“那你是选择枪毙?”张建军阴阳怪气地问。
刘丽娟的哭嚎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
“带走!”张大海一挥手:“明天开始,专人监督他们劳动!”
民兵们像拖死狗一样把两人拖了出去,周富贵还在不甘心地嘶吼:“林振中!你不得好死!”
林振中掏了掏耳朵,对张建军说:“明天给他多加两担粪。”
“好嘞!”张建军乐得首搓手。
围观的乡亲们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活该!”
“林技术员干得漂亮!”
“这种败类就该严惩!”
徐清雅悄悄走到林振中身边,小声道:“你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偷?”
林振中笑着眨眨眼:“不然我干嘛大半夜把大伙儿都叫来?”
他特意说今晚仓库没人看守,又特意在仓库里多放了些铁锭做诱饵,就等这两条蠢鱼上钩。
“走吧。”林振中伸了个懒腰:“明天还要早起送铁锭呢。”
第二天天没亮,屯口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周富贵挑着两桶粪,腿抖得像筛糠,臭气熏得他首干呕。
刘丽娟也好不到哪去,一边哭一边挑,粪水溅了一身。
张建军拿着根柳条在后面监督:“快点!磨蹭什么呢!”
林振中赶着牛车经过时,周富贵恶狠狠地瞪着他,却被张建军一柳条抽在背上:“看什么看!再加一担!”
“林振中!我跟你没完!”周富贵歇斯底里地大喊。
林振中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好好挑粪,争取宽大处理啊!”
来到仓库。
林振中盘点了一下库存。
“三百二十块铁锭,一块五十斤,得,齐活了。”
他抄起墙角的扫帚,把地上散落的铁屑扫到一堆,这才拍拍手走出仓库。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屯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打着鸣。
林振中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开始往牛车上搬铁锭。
“嘿哟!”每搬一块,他就吆喝一声。
铁锭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咣当”声。
张建军从知青点跑过来:“林哥,这么早就装车?”
“早去早回。”林振中抹了把汗:“你盯着点那俩货,别让他们偷懒。”
“放心吧!”张建军拍着胸脯:“我让二愣子专门看着他俩挑粪,少一担就抽一柳条!”
牛车吱呀吱呀驶出屯口时,日头刚爬上东山头。
林振中裹紧棉袄,嘴里哼着《咱们工人有力量》,鞭梢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响儿。
公社大院里,几个穿绿军装的小战士正在扫雪。
邓忠平站在台阶上训话:“......要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破坏生产......”
看见林振中赶着牛车进来,话头戛然而止。
“邓连长!”林振中跳下车,跺了跺冻麻的脚:“货到了,验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