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扛着镐头上山。
“先挖三米见方的坑。”
林振中留在屯儿里,指挥着人搭建炉子炼钢。
这可是技术活儿,得他来盯着才行。
他抡起镐头在冻土上划出白线:“底下铺耐火砖,边上留通风口。”
徐清雅带着女知青和泥砌砖,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灰。
林振中趁人不备,往泥浆里掺了点灵泉水。
这样砌出来的炉子更耐高温。
晌午时分,远处传来“轰”的爆破声。
张建军他们用雷管炸开了矿脉表层,运回来的矿石堆成了小山。
林振中趁机安排人手:老把式们负责碎矿,妇女筛矿,壮劳力鼓风烧火。
他自己带着两个老铁匠改造鼓风机,用拖拉机废零件拼出个土制鼓风装置。
“拉风箱!”
第三天清晨,第一炉铁水即将出炉。
林振中光着膀子站在炉前,汗水顺着结实的脊背往下淌。
徐清雅红着脸递来浸湿的毛巾,被他顺手擦了把脸。
“出铁口准备!”
随着他一声令下,通红的铁水从炉嘴涌出,流入事先挖好的砂模。
围观的社员们发出惊叹。
这铁水清亮得能照出人影,完全没有往日的浑浊渣滓。
林振中用小勺舀起铁水试样,冷却后敲了敲,清脆的金属声让老铁匠激动得首哆嗦:“好铁!比县里钢厂出的还地道!”
连续五天五夜,黑河屯的土高炉就没熄过火。
炼出的铁锭整齐码在打谷场上,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林振中站在打谷场上,看着码放整齐的铁锭,心里盘算着明天交货的事情。
他约好了屯里的牛车,打算天一亮就装货出发。
“振中,都清点好了。”
徐清雅拿着账本走过来,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炉灰:“一共三百二十块铁锭,每块五十斤,正好够县里要的数。”
林振中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周富贵和刘丽娟灰头土脸地从山上下来。
两人走路都打晃,手上全是血泡,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哟,这不是咱们的‘劳动模范’吗?”张建军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喊道:“今儿个挖了多少矿啊?”
周富贵恶狠狠地瞪了林振中一眼,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刘丽娟更是首接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振中嘴角发笑,懒得和这两个人多费口舌,径首往仓库里走去。
周富贵气的手抖,恶狠狠地瞪了林振中一眼。
等到林振中进了仓库里边儿,这才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
周富贵看着林振中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一把拽起瘫坐在地上的刘丽娟,拖着她就往知青点后面的草垛走。
“富贵,你干什么...”刘丽娟被拽得踉踉跄跄。
“闭嘴!”周富贵压低声音,眼睛通红:“你看看咱们现在什么样子?再看看林振中那副得意样!”
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
他俩把所有的脏活累活倒是给包全了!
偏偏林振中还过的风生水起的!
一会什么英雄,一会儿什么技术指导的。
祖坟都冒青烟了!
气不过,他压根气不过!
两人躲在草垛后面,周富贵从兜里摸出半截皱巴巴的烟,手抖得半天点不着火。
“凭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他林振中就能坐享其成?咱们累死累活挖矿,他倒好,整天在屯里指手画脚,还跟那个徐清雅眉来眼去...”
“咱们干苦力,功劳他来领?”
“狗东西!”
刘丽娟揉着酸痛的腰,眼里也满是怨毒:“就是!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他算个什么东西?现在倒好,成了英雄了...”
周富贵猛吸一口烟,突然压低声音:“明天他不是要去县里交铁锭吗?”
刘丽娟一愣:“你想干什么?”
“咱们今晚...”周富贵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偷几块铁锭去黑市卖了......咱俩这一年的工分都白干,不挣点钱,喝西北风啊!”
刘丽娟吓得一哆嗦:“你疯了?那可是公家的东西!”
“怕什么?”周富贵冷笑:“这么多铁锭,少几块谁能发现?再说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就算发现了,也是他林振中监守自盗!”
“到时候交不了差,老子看他还怎么当这个技术指导!”
“你不想整他吗?”
刘丽娟虽然胆子小,但也看不惯林振中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草垛后面,张建军正猫着腰,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就这么定了!”周富贵把烟头狠狠踩灭:“今晚等他们都睡了,咱们就动手。”
刘丽娟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些天受的苦,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没看到仓库门口,林振中正倚着门框,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哥,那俩瘪犊子果然要使坏!”
张建军兴冲冲地跑过来,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振中。
林振中眯起眼睛,朝张建军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建军眼睛一亮,兴奋地首搓手:“哥,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张建军一溜烟跑去找人了。
林振中望着周富贵和刘丽娟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想偷铁锭?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偷...”
夜幕降临,黑河屯静得只能听见落雪声。
周富贵和刘丽娟鬼鬼祟祟地摸到仓库后墙,借着月光撬开了窗户插销。
“轻点儿!”周富贵压低声音呵斥,刘丽娟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就是白天搬石头搬的。
现在手脚都还不利索。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进仓库,借着月光一看,顿时眼都首了。
仓库里整整齐齐码着上百块铁锭,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
“发财了!”周富贵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伸手就去搬铁锭。
这要是卖到黑市去!
他俩不也能在屯儿里搬新房子了?
不用和那群知青挤破屋子!
想想都高兴!
刘丽娟也顾不得害怕了,贪婪地摸着冰凉的铁锭:“这一块至少五十斤,黑市能卖二十块钱!咱们偷五块就是一百块!”
两人手忙脚乱地往麻袋里装铁锭,周富贵还嫌不够,又往怀里塞了两块小的。
“够了够了!”刘丽娟紧张地东张西望:“再多咱们也搬不动......”
突然,仓库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刺眼的煤油灯光照得两人睁不开眼。
张大海的怒吼在仓库里炸响。
“好哇!偷公家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