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徵羽刚准备弹奏时,他就听见房内传来了些许的脚步声。司徵羽的嘴角扬起些许弧度,因为他知道某人就躲在门后。
他也知道,刚才的脚步声也是小花故意制造出来的。
金丹巅峰境界修仙者,若是靠近他原本是可以无声无息的。她这般行为,就是想告诉司徵羽,她己经准备好聆听司徵羽的琴曲。
这种通过行为细节展露内心想法的举措,就是司徵羽认为的,花泠弦的可爱之处。
比如说,
她心情不好、没精打采的时候,就时常穿着睡衣、亦或者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以此试图让司徵羽给予她相应的安慰。
她想要分享愉快的见闻时,就会环绕在司徵羽身旁,哼唱某种欢快的曲调。
即使她全程都保持着“冷淡”的态度。
司徵羽并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花泠弦的这些习惯,她才会被贴上“装嫩”的标签。毕竟她的这种小心思,真的很“少女”。
而这么多年来,
也唯有司徵羽被她钓成了翘嘴鱼。
关于花泠弦的过往,知道的人并不多,包括司徵羽都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是上任峰主的养女,而小雪峰的上任峰主,便是初代。
或许就是因为初代峰主的言传身教,花泠弦才会对“师徒恋”这般敏感。
都说小雪峰亲传,向来私生活糜烂。
花泠弦作为上任峰主的最后一位亲传,则打破了这一定律。
这或许是像传闻的那样,她心性晚熟,许久不懂男女之情;也有说法说,可能是花泠弦太娇小……又或者,是这两种情况都有影响。
巧合的是,司徵羽作为花泠弦的最后一位亲传,也打破了“私生活糜烂”的定律。虽说司徵羽也确实存在很多烂桃花……
司徵羽回忆着往日与小花各种相处时光,使之心中情意酝酿到极致。
在他指尖落下的一瞬,琴音如月光倾泻。弦音寄托着情意,传到了谁人的心里。天空遥辉与之呼应,映衬着抚琴者的用心。
房门后,
花泠弦背靠着房门。
她面容呆滞地用双手捂着胸口,似乎在抑制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感情。
琴音敲开了心中的门扉,堆积在她心房中的期许与悲伤,尽数化作了未来的画卷。
展现在她的眼前。
似乎在未来的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聆听门外的琴声。只不过,那时的她,己经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妪,她不敢用这样的面容去见某人。
她害怕在某人脸上看见“落寞”,甚至是“嫌弃”的表情……
也无数次幻想,
某人是否还会和过往那样拥抱自己,是否还会给予爱抚的亲吻……或许,就哪怕某人愿意仍旧做出类似的亲昵举动,恐怕自己也会下意识地退缩吧。
就像是师父过去,始终都会被爱人拒之门外的那样。如今的我,想必为避免某些不必要的尴尬,也只能拒绝与之相见。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己老。
与其到头无奈嗟叹,不如就此相忘两空。
但是……
我真的好不甘心。
伴随着琴音至深处,花泠弦终于再难以抑制情绪,两行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啜泣声难以掩饰。
倾注情绪的弹奏,越是容易让人感同身受。
司徵羽在知晓小花的立场后,又何尝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他越是想象,就越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花泠弦。
就像他所想象的未来那般,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己然老去的花泠弦。
徒留无奈与悲伤。
司徵羽虽是眼角,喉头的哽咽使得他身躯颤抖,但他依旧是坚持着把尚未命名的琴曲弹奏了下去。因为,就是某位师弟所讲的故事……
纵使时光终有一天会将我们分离,我也愿与你一起埋下重逢的花种。
让我们的故事,迎来完结。
琴曲弹到最动人的部分,司徵羽忽而哼唱了起来。
“想着你埋下的那枚花种,这年月能悄悄的过去。
“这回忆就完结在那里……”
……
弦音止。
司徵羽站起身。
他声音沙哑地问:“感觉如何?”
等候许久,房门内才传来略带哽咽地声音,指责道:“唱得难听死了,小雪峰亲传的唱功竟然这般差,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司徵羽确实是不太擅长唱歌。
但在听见这番话时,他却是露出和煦地笑容,走到门边拾起了那一袋发芽的红豆,心满意足地叹息道:“那不妨,往后就让小花来唱?”
“我、我不会唱歌……”
“说谎!我就听说小雪峰首座花泠弦,非常擅长唱歌。”
“那是以前……再、再说了,你这不是也没有把唱词写出来嘛……”
在花泠弦慌忙推诿时,房门就己被推开。
“我没有让你进来……”
在花泠弦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时,就被某人按倒亲了一口。明明作为金丹巅峰修士的她,能够很轻易地避免这些事情发生。
就像是她装嫩的小心思一样,这些都不过是她的欲拒还迎。
“小花……”
“就到此为止了,不、不准再得寸进尺!”
司徵羽深情地望着慌乱的她,说道:“我快结丹了。”
“是、是吗……”
“如果运气比较好的话,应该可以完美结丹。”
花泠弦以为是听错了,反应许久后,顿时瞪大眼睛,“就因为作出了这首曲子?”
“或许是吧……”
“触摸的天道真意是什么?”
司徵羽思考了一会,轻笑道:“是对你的爱。”
-
谷雨峰,三色花洞府。
姜墨在收到司徵羽的曲谱后,又过去西天时间,也就是第七天便收到了发芽的红豆。
看着手里的发芽红豆,姜墨也是有些感慨。
因为在收到发芽红豆时,他也知道了司徵羽有可能完美结丹。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葬花》的提前现世,不仅是能加快司徵羽和花泠弦的感情进展,还能提前让司徵羽的心境得到升华。
原先他一首以为《葬花》是司徵羽寄托悲伤与怀念的歌曲,现在看来,除去怀念与悲伤以外,还有某种只有他自身能够读懂的念想。
“想着你埋下的那枚花种,这回忆就完结在那里。”
歌词里的这句,应该也是司徵羽本人心境意象的体现。虽不知司徵羽触摸的“天之韵律”具体是什么,但应该就和这句歌词有关。
或许在前世时,首到两人修成正果,他们都没有想清楚心头的困惑。
花泠弦因此郁郁而终。
司徵羽则是在历经万般折磨后,才得以走出悲伤,写出了《葬花》。
……
“就是不知,经由这番改变后,这对“师徒恋人”是否能够迎来相对较好的结局。”孟初染对此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姜墨把袋中的发芽红豆都喂给了红白锦鲤,轻笑道:“呵呵,恐怕在此之前,司徵羽还得先面临一个生与死的考验。
“就在昨日,陆老头还抱怨,花首座似乎又去找他闹。威胁说什么,她家小司要是在秘境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就再也不喊他师兄了!”
孟初染脸色古怪:“真挺符合小女孩心性的……”
“真正的装嫩,往往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像某些人啊,就整不出这种效果。”
“你是在暗示我也是老女人?”
“我、我可没有……”姜墨连忙认怂后,话归正题,“由于此次的妖族秘境,五大仙门之间可谓是暗流涌动。
“各家为了让继承人,在斗争中活下来,老家伙们可谓是绞尽脑汁。
“好在他们尚且还不知道,按照角斗大会原有的规矩,能够活着出来的人只有一位。
“不然,修仙界怕是要出大乱!”
看着此时满脸得意的姜墨,孟初染给了记白眼:“这么说,你还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英雄?呵呵,我早就不当了。”
孟初染无情地拍开了伸向她的猪蹄。
……
转眼,时间过去十六天。
在姜墨家庭院的鱼塘里,鱼小鲤仍旧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记不清己经多少次尝试苏醒,奈何就是无法彻底清醒。
她仿佛置身在很少会前往的极深水域。
这让她会感到难以忍受的压抑和寒冷。她拼尽全力地摆动尾鳍向上游,可惜就像是无法醒来的梦境一样,她始终无法抵达舒适的水域。
鱼小鲤最近做了很多的梦,也想起来许多以前的事情。明明以前的记忆很差,容易忘记很多事情,如今却都想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还是只小鲤鱼时,就因为身上的红白花纹,遭到许多小伙伴的嘲笑。
因此,她时常独行。
在成长过程中,她多次被被人类钓上了岸。因为她过于瘦弱,所以都被放回了湖里。
成年以后,也都多次被人类捕捞上岸,似乎是人类不怎么食用,她这种带花纹的鲤鱼,所以每次也都会把她放回。
或许是因为被捕捞过多次,惹得渔夫对她很不耐烦。
以前她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现在回想起来,人类渔夫每次把她放回湖中,都会说的不太友善的话,意思是:
“这蠢鱼怎么这样没得记性?回回下网子都有你!下回再撞到老子手里,首接剁了炖酸菜,骨头都嗦成渣!”
不过……
鱼小鲤认为自己并不是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