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土埋忠,寒鸦泣骨
三更的梆子裹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林默被铁钳般的手拖出被褥。
“带上算盘。”谢珩玄氅结满冰凌,掌心躺着半枚生锈腰牌——正面“靖”字己被血污侵蚀,背面小篆却清晰如新:百夫长李铁柱。
乱葬岗的磷火在朔风中明灭,仵作掀开草席刹那,腐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死者右臂断骨处有旧伤,”谢珩刀尖挑开烂絮,“永昌十三年冬,沧州守城战中挡过本王的流矢。”
林默突然扑向尸骸左掌——焦黑指骨死死攥着张银票,边缘残留半朵菩提莲烙痕。
透光辨伪,珠算锁源
“抚恤银票早该随葬,怎会在此?”周砚拐杖深陷冻土。
林默将银票举向破晓天光:“纸厚三丝,桑皮混了苎麻。”指尖划过票面朱印,“永通钱庄的暗记该是双龙戏珠...”
铜算盘猛地在膝头摊平!
“冠字‘甲戌七三’属黑市流通号段。”她拨珠如飞,“去年腊月铸伪钞的雕版师暴毙,最后刻版正是甲戌号。”算珠忽定格成三组数,“此版最大破绽在‘银’字——第三撇比官版短半毫!”
谢珩的刀鞘倏地压住银票“银”字。
晨光穿透纸张,第三撇末端果然突然断裂!
“看这里!”周砚拐杖戳向尸骸喉骨——
半粒青黑色的米深嵌在腐肉中,与林默怀中的毒米一模一样。
当票噬魂,旧刃惊心
义庄油灯噼啪炸响,林默展开当票残页的手猛地顿住。
「死当:蟠螭纹匕首」
「押主:李铁柱」
「印鉴:靖王府永通典当行」
“不可能!”周砚劈手夺过当票,“王府当铺从不当兵器!”
林默忽将当票覆在验尸单上,墨迹透叠竟显出新字:
「见票即杀」
门外骤然响起马蹄嘶鸣!
一骑绝尘冲进义庄,驿卒滚落马背高举军报:“沧州粮仓起火!八万石军粮...”
谢珩攥裂窗框时,林默正用银票拓印尸骨喉部——青黑米粒的凹痕与当票“杀”字笔锋完全契合!
“米是凶器。”她举起拓纸,“有人逼他吞毒米灭口。”
“为何吞米不撕票?”谢珩眸中血丝密布。
“因为...”林默掀开尸骸残破战袄,内衬赫然缝着张抚恤金发放单——
「实领:白银二十两」
朱砂小字批注刺目惊心:「菩提库抽西成」
莲镖追命,深崖藏锋
狂风卷着雪片灌进义庄,油灯倏灭!
“叮!”
三点寒星钉入李铁柱头骨,镖尾莲花纹在黑暗中幽光流转。
“灭迹的来了。”谢珩错金刀悍然出鞘!
林默抓起算盘扑向尸骸,三颗铜珠嵌入镖尾莲心——
喀啦!
莲花镖应声裂开,滚出颗青黑毒米。
屋梁轰然坍塌!黑衣杀手如蝙蝠倒坠,刀锋首劈当票。
林默旋身翻滚,当票却被劲风卷向悬崖!
“账本!”她纵身扑向深涧,指尖擦过票角刹那,杀手刀锋己至后心!
玄氅突然裹住她翻滚下坠,谢珩的脊背重重撞上岩壁。
裂帛声中当票飘落断崖,杀手刀尖挑着半幅染血衣袖——
林默的男装束袖撕裂,小臂毒针旧疤暴露在雪光下!
“姑娘好手段。”杀手沙哑一笑,“可惜菩提莲要的命,阎王也留不住...”
谢珩的刀突然横在林默颈间:“跳!”
两人坠向迷雾刹那,崖顶传来周砚嘶吼:“王爷不可——!”
翻滚中林默的耳廓擦过冰冷硬物——
谢珩喉结下方三寸,赫然烙着朵与杀手同源的菩提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