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前所未有的狂暴!
那两点熟悉的幽绿磷火在骤然凝结的冰墙之上爆燃而起!不再是两点!是两簇剧烈翻滚扭曲的、燃烧着滔天怨毒的凶戾鬼炎!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地、带着要将灵魂也碾碎的刻骨恨意,锁定了……那颗被我握在手心、仿佛散发着无形挑衅气息的诡异果实!
“吼——!”
一声足以震裂魂魄的愤怒咆哮在咫尺炸开!空间都在震荡!无数细小的冰晶粉尘簌簌落下!
极度恐惧中,身体的反应却比思维更快!完全是幻境中那具残破躯体求生本能的复刻!在咆哮炸响的同一刻,我几乎是不要命地将那颗冰冷坚硬的血槐果实狠狠塞进了嘴里!
牙齿本能地咬下!
咯嘣!
碎裂的触感!
一股极度浓烈、腥甜呛喉、混合着冰冷铁锈味和奇异甜腻的滚烫“汁液”,如同烧化的岩浆,顺着喉咙猛地灌入!
“唔!”喉咙被灼烧得剧痛!呛咳!胃里翻江倒海!眼泪瞬间飚出!
但这无法形容的剧烈刺激,却带来了一种近乎自毁的、扭曲的战栗和……一种诡异力量的瞬间灌注!大脑似乎都在燃烧!
“咔——嚓——!”
头顶的天花板冰层瞬间被无形的巨力撕开一道狰狞裂痕!碎冰如雨坠落!一道残破玄甲包裹的冰冷阴影,裹挟着碎裂的冰屑和无穷的杀意,如同黑色陨星,朝着地面上的我猛扑下来!
视野里,只剩下那不断放大、狰狞冰冷的金属覆面,和那双燃烧着毁天灭地怒火的幽绿鬼瞳!
就在那裹挟着碎冰与杀意的玄甲阴影即将触及我天灵盖的刹那——
“哗啦——!”
紧闭的卧室房门竟猛地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门板撞击墙壁,发出巨大声响!
黎糖端着一个放着一小杯甜牛奶和几块手工小饼干的白瓷托盘站在门口!门框上快速蔓延的冰霜瞬间褪去!
刺眼的光线从客厅透射进来!
门开瞬间的巨大声响和骤然涌入的光线,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
房间里几乎凝固的冰封领域猛地一颤!
那凶狠下扑的残破玄甲鬼影,动作瞬间出现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
身体被刚才吞下的槐血果实灼烧出最原始的反抗本能!我猛地向后一缩,手臂无意识地扬起!
原本死死捏在手里的那块手工小饼干,带着些许被我体温焐热的气息和浓郁的香甜奶味,竟脱手飞出!角度刁钻地,撞向那冰冷狰狞的玄铁鬼影!
那块刚刚焐热、散发着甜牛奶气息的小饼干,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那片从黑暗中咆哮扑下、冰冷残破的玄铁面甲的……鼻梁位置上方!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近乎炸雷!
微弱的甜香奶味瞬间逸散开来,混合着饼干微弱的温热气息。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冻结。
扑下的冰冷鬼影……定格了。
墙壁冰霜蔓延的“咔咔”声停止了。
空气里浓稠的鬼气和暴怒的咆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了源头。
那双近在咫尺、燃烧着恐怖绿色鬼火、足以冻结灵魂的瞳孔,在饼干砸中的刹那,出现了瞬间的……
混乱?失焦?茫然?
如同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突然被塞入一个完全超出逻辑、却又带着某些极其遥远模糊碎片的异物指令!
短暂到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凝滞。
那两点燃烧的绿色鬼火极不自然地、极其剧烈地闪烁了数下,光芒深处似乎掠过一丝被强行触发、无法理解、源自更深灵魂本能的抗拒和……
一丝如同被点燃引信的、源于更深本质的……被冒犯的狂怒!
“呃…!”
那残破玄铁之下,竟发出一声极其短促、闷窒的、如同喉咙被死死扼住又强行挤出的痛苦嘶鸣!比刚才被我窥见记忆碎片时更加剧烈!带着一种被猝然侵犯最深禁忌领域、触及最污秽伤口的极致痛苦和惊怒!
玄铁包裹的冰冷身躯如同遭受重击的玻璃般剧烈震颤!
轰!!!
远比方才强烈十倍的狂暴阴气猛然炸开!如同引爆了无形的核弹!
整面墙体瞬间被厚达寸许的坚冰覆盖!尖锐的冰棱如同死亡的尖刺从天花板倒垂而下!空气冻结!巨大的气浪裹挟着冰屑和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暴戾气息,狠狠撞在我的身上!
噗——!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喉头一甜,血腥气猛地涌了上来!五脏六腑都在剧痛中移位!
视野迅速被一片毁灭的寒意和白茫茫的冰霜覆盖。
最后定格的混乱视野里——
黎糖手中的白瓷托盘掉落在地!碎裂!溅起的甜牛奶泼洒在那双素色的绣花拖鞋上。她仿佛也被那骤然爆发的恐怖力量震得后退一步,扶住了门框。光线从她身后照进来,勾勒出她轮廓的边缘,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的脸上,没有面对这非人异象时应有的极致恐惧或茫然。那双平日里温婉柔和的眼睛,此刻首勾勾地凝视着房间里那团几乎淹没一切的冰封恐怖风暴核心,盛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并非恐惧,不是。
那是……一种沉痛到了极致?一种早己深埋心底却被再次残忍挖开的、巨大的悲哀?一种如同望向既定命运深渊的……了然与……隐忍的绝望?
那神色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快得如同幻觉。
下一秒,所有表情都从她脸上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抹掉溅在手臂上的牛奶污渍,动作很慢,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剧烈的颤抖。
而那风暴的核心,那张狰狞冰冷的玄铁覆面,那双幽绿鬼火般燃烧的眼瞳……在彻底摧毁的怒焰最顶端,在那吞噬一切的冰寒席卷一切的刹那——
那鬼火,竟然极其短暂地、偏移了一瞬。
扫过了门口那道逆着光、近乎凝固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