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细雪掠过京城街巷,学士府内却暖意融融。紫薇半倚在绣榻上,怀中的福霈东正咿呀学语,粉雕玉琢的小手抓着她鬓边的珍珠步摇。当金锁将永琪远赴大不列颠的消息带到时,她指尖猛地收紧,惊得孩子哇地哭出声来。
"你说什么?金锁,你好大的胆子!"紫薇霍然起身,绣鞋踩在冰凉的青砖上也浑然不觉,"谁准你把绵忆的事告诉小燕子?永琪是我皇兄,他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丫鬟来插手!"
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青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棉袄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这个往日里豪爽的汉子此刻涨红了脸,腰间的菜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福尔康!你管管你家福晋!金锁不过是看不惯永琪欺瞒小燕子,这也有错?"
福尔康将书卷重重拍在案几上,墨汁溅在刚写好的诗稿上。他素来温润的面容笼上寒霜:"柳青,注意你的身份!紫薇是格格,岂容你在此放肆?"
"身份?"柳青冷笑一声,抓起腰间菜刀哐当插在地上,"当年在会宾楼,是谁三天两头来蹭饭?是谁求着我帮忙找紫薇?现在当了额驸,倒摆起架子来了!"他转头望向紫薇,眼底满是失望,"格格,金锁跟了你这么多年,哪次不是为你着想?永琪负了小燕子,难道还要让她被蒙在鼓里?"
紫薇脸色煞白,踉跄着扶住妆奁。镜中倒影晃动,恍惚间又回到漱芳斋的旧时光——金锁帮她梳头,小燕子在一旁偷抹胭脂,那时她们亲如姐妹。可如今...
"好,好得很!"紫薇突然笑出声,泪水却顺着脸颊滚落,"原来在你们眼里,我这个格格还不如一个丫鬟!金锁,你既这么有本事,就永远别进学士府的门!"
金锁扑通跪在地上,发髻上的银簪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小姐,我若怕被赶出去,当初就不会跟着你逃出梁府。我只是不想看着小燕子像你当年一样,被人骗得好苦..."
"住口!"紫薇抄起妆奁上的翡翠簪子,狠狠摔在地上,"当年的事也是你该说的?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当丫头!"
福尔康伸手去拉紫薇,却被她一把甩开。寒风从半开的窗棂灌进来,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柳青看着金锁颤抖的背影,胸中腾起无名火,一脚踢翻身旁的圆凳:"走!咱们回会宾楼!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深夜,学士府归于寂静。紫薇坐在空荡荡的房内,望着东儿熟睡的小脸,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呜咽。她何尝不明白金锁的苦心,只是永琪是她在皇室唯一的依靠,如今连这份亲情都摇摇欲坠。窗外,雪下得更大了,仿佛要将这满院的纠葛都掩埋。
而在会宾楼里,金锁正在灶台前包饺子。滚烫的泪水滴在面团上,被她狠狠揉进面里。柳青默默添了把柴火,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通红:"别难过,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只是心疼小燕子..."金锁哽咽着说,"她那么单纯,永琪不该这样对她。"
风雪呼啸,会宾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远处紫禁城的轮廓隐在雪幕中,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困住了无数人的爱恨情仇。而这场由一个秘密引发的争吵,不过是深宅大院里翻涌的暗潮中,一朵小小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