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羽的目光，从那繁复的浮雕上移开。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柄贯穿祭品心脏的蛇形匕首上。
仪式。
鲜血。
符文。
这三者，似乎构成了破解护罩的唯一钥匙。
“毒牙，你对你们蛇人一族的古老符文，有多少了解？”
方振羽的声音平淡，却让毒牙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主人，我……我只是个混血，对这些几乎一无所知。”
毒牙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生怕自己无用而惹来主人的不快。
“无妨。”
方振羽并未在意。
他指向浮雕上，那几处在仪式中被鲜血浸染后明显亮起的符文节点。
“那就用最笨的办法。”
“毒牙，毒舌，你们两个，分头去祭坛周围，找到与这浮雕上对应的符文。”
“用你们的血，去尝试激活它们。”
毒牙与毒舌对视一眼，立刻领命。
“是，主人！”
两道身影迅速分开，如同敏捷的猎犬，在巨大的祭坛边缘搜寻起来。
他们的血脉，或许驳杂，但终究源自蛇人。
这或许是唯一的可能性。
毒牙很快在祭坛左侧的基座上，发现了一个与浮雕上几乎完全一致的扭曲蛇形符文。
他没有丝毫犹豫，锋利的指甲划过掌心，将带着淡淡腥气的血液，用力按在了那冰冷的石刻上。
血液渗入石缝，古老的符文仿佛沉睡万年的巨兽，缓缓苏醒。
一抹微弱的幽光，从符文的刻痕中亮起。
与此同时，祭坛另一侧的毒舌，也成功激活了另一处符文节点。
嗡——
整个地下空腔，响起一声低沉的共鸣。
空气中游离的死亡能量，开始朝着祭坛汇聚，被那些亮起的符文贪婪地吞噬。
方振羽安静地站在原地，魂火冷静地观察着每一处能量流动的变化。
随着毒牙和毒舌不断找到并激活新的符文节点，祭坛上的光芒越来越盛。
最初只是微光，现在己经如同呼吸般，明暗交替，节奏分明。
那层笼罩在祭坛上方的幽暗护罩，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表面泛起一圈圈涟alin。
它正在变薄。
它的结构，正在从内部被瓦解。
当最后一枚位于祭坛正下方的核心符文被毒舌的血液点亮时，整个祭坛轰然一震。
那层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罩，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化作漫天黑色的光点，最终归于虚无。
护罩消失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命气息，夹杂着神性的威严，从祭坛中央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祭坛的最顶端，一枚足有磨盘大小，通体呈现出暗红色水晶质感的巨大心脏，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的表面布满了玄奥的金色纹路，仿佛是天地规则的具象化。
更令人心悸的是，它还在微微跳动。
咚。
咚。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与在场所有生物的心跳重合，撼动着他们的灵魂。
【蛇神之心（残片）】
这就是这座神庙，这座祭坛，无数年来供奉的至宝。
方振羽的魂火，因为这股气息的冲击，剧烈地摇曳起来，透露出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望。
这东西，对他灵魂的吸引力，远胜过之前所有守护灵的总和。
他一步步走上祭坛的台阶，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稳。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枚蛇神之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神庙猛地一暗。
祭坛上空，那些之前被符文吸附的死亡能量与神庙内残存的神性力量，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意志的召唤，疯狂地汇聚、扭曲、重组。
一个巨大到遮蔽了整个穹顶的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颗狰狞的蛇首。
它的鳞片是纯粹的幽影构成，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熔岩，充满了暴虐、愤怒，以及被打扰沉眠的无尽杀意。
幽暗之鳞。
这片沼泽曾经的主宰，远古蛇神的残存意志。
“吼——”
一声不属于物质世界的咆哮，首接在方振羽和他的仆从们灵魂深处炸响。
那咆哮中没有语言，只有最纯粹的意志——“亵渎者，死！”
随着这声咆哮，整个神庙都活了过来。
之前被库尔塔兹斩断头颅、散落一地的九头蛇怪骸骨，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喀拉拉地重新拼凑完整。
九个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了幽绿色的鬼火。
它那庞大的骨架，从地上轰然站起，九颗头颅齐齐转向方振羽，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声。
不仅如此。
神庙边缘那些浑浊的水洼与淤泥之下，一具具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骸骨，也开始破土而出。
有体型巨大的沼泽鳄鱼骨架。
有利爪如刀的变异巨蜥骸骨。
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远古巨兽的残骸。
它们在蛇神残响的意志操控下，组成了一支亡者的军队，摇摇晃晃地，将祭坛团团围住。
空气中，死亡的气息与神性的怒火交织，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库尔塔兹！”
方振羽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的喧嚣中，显得异常清晰。
“挡住那头大的！”
“毒牙，毒舌，清理杂兵！”
命令下达的瞬间，战斗爆发。
库尔塔兹咆哮一声，主动迎向了那具九头蛇怪的骸骨。
符文巨剑与巨大的骨爪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与纷飞的骨屑。
没有了血肉的束缚，这具骸骨的攻击方式变得更加诡异与不计后果。
毒牙和毒舌则身形闪烁，如同两道致命的黑影，冲入了那些由沼泽生物组成的骷髅海中。
他们的毒刃与毒刺，是这些低等亡灵的克星。
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易地粉碎一具脆弱的骨架。
方振羽的目光，则自始至终，都锁定在祭坛上空那巨大的蛇神虚影上。
他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敌人。
只要这道残响不灭，这些骸骨亡灵，就会源源不绝。
蛇神虚影那双熔岩般的巨眼，死死地盯着方振羽这个胆敢窃取祂心脏的蝼蚁。
一股磅礴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狠狠地撞向方振羽的灵魂之火。
换做任何一个法师，在这一击之下，灵魂都会被瞬间碾碎。
但方振羽的魂火只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便稳住了形态。
他的灵魂，经过无数怨灵与守护灵的滋养，其强度与韧性，早己超出了凡俗的范畴。
“一道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残存意志，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方振羽的魂火中，传递出冰冷的意念。
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向前，将自己精纯的死亡能量凝聚成一柄漆黑的长矛，呼啸着射向上方的虚影。
能量长矛没入虚影，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炸开一团剧烈的能量涟漪。
蛇神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的形态，明显黯淡了一丝。
有效！
方振羽心中一动。
这道残响虽然强大，但终究是无根之水，无源之木。
它每发动一次攻击，每操控一具骸骨，消耗的都是自身所剩无几的本源力量。
它在燃烧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方振羽的战术变得更加明确。
他不再寻求一击必杀，而是不断地用死亡能量进行骚扰与消耗。
一道道死亡射线，一个个腐蚀诅咒，精准地落在蛇神虚影的身上。
每一次攻击，都能带走它一丝本源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