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内再无一声枪响。
矮人领主巴林·石须的尸体被劈成两半，倒在冰冷的矿石上。他那把心爱的烟斗滚落到一旁，沾满了温热的血污，很快又被地面的寒气冻结。
幸存的矮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战锤与火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声音在这死寂的坑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的战锤在骸骨卫士面前像是脆弱的木棍，他们的勇气在死亡骑士库尔塔兹的符文巨剑下化为齑粉。
库尔TA兹端坐于骸骨战马之上，并未下马。他只是静静地用冰蓝色的魂火眼眸扫过洞穴深处。
那里，矮人们辛苦挖掘的矿石堆积如山，旁边还有几箱他们赖以为生的黑火药。这些，现在都是主宰的战利品。
亡灵苦工们沉默地涌入，如同无声的潮水，开始搬运尸体与物资。一个苦工踩碎了巴林的烟斗，但无人理会。这场征伐，从头到尾都高效得令人窒息。
……
距离矿洞几十里外，一处由破烂帐篷与废弃马车组成的临时营地里，篝火烧得并不旺盛。
火光映着一张张麻木又恐惧的脸。他们是各个领地的逃亡者，精灵、人类、甚至还有几个投机失败的兽人。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亚麻袍子，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抱着一把破旧的鲁特琴，坐在篝火旁。他叫里昂，一个穿越前三流大学的文学系学生，在这个世界，他给自己安了个“吟游诗人”的身份。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拨动了琴弦。
琴声不成调，带着绝望的颤音。
“听啊，那北方的风，它带来了哀嚎。”
他的声音沙哑，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白骨之塔耸入云霄，魔君在王座上冷笑。”
“他曾是凡人，却拥抱了永寂的长眠。”
“他舍弃了血肉，换来不朽的权柄与梦魇。”
里昂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他自己也被自己编出的词句吓得一哆嗦。
“死亡是他的骑士，名为库尔塔兹的梦魇。”
“符文之剑斩裂大地，寒霜冰封了山巅。”
“精灵的箭矢折断，矮人的火枪无言。”
“他的铁蹄所到之处，只留下臣服或湮灭。”
歌谣没有优美的辞藻，只有最首白的恐惧。营地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与诗人悲怆的歌唱。
这首被后世称为《骸骨魔君灭世曲》的初稿，就在这个绝望的夜晚，第一次在生者的耳边响起。
白骨之塔顶端，王座之上。
方振羽的意识正通过一个飘荡在营地上空的幽魂斥候，收听着这场简陋的“演唱会”。他的灵魂之火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歌词……编得还挺押韵。就是内容太过离谱。
什么叫拥抱永寂的长眠？开局就剩一副骨头架子，有的选吗？
还魔君在王座上冷笑？我这骷髅脸连个嘴唇都没有，怎么笑，用下巴骨打节拍吗？
方振羽的意念从幽魂斥候身上收回，转而投向自己的系统面板。
【恭喜您，麾下亡灵单位总数突破1000。】
【白骨之塔己吸收足够的灵魂能量，满足升级条件。】
【是否将‘白骨之塔’提升至LV2？】
“是。”
方振羽毫不犹豫地确认。
整个白骨之塔轻微地震动起来，构成塔身的无数骸骨表面，开始浮现出更加复杂、深奥的魔法纹路。塔的高度没有变化，但那股逸散出的死亡气息却浓郁了数倍。
【白骨之塔LV2。】
【解锁新建筑：亡灵锻炉。】
【亡灵锻炉：可消耗灵魂能量与指定材料，为您的亡灵单位锻造、强化装备。】
这才是他关心的东西。至于那个什么“魔君灭世曲”，就让他们继续传唱好了。这种“他人脑补”带来的恐惧，似乎正在发酵出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二天，白骨之塔的势力范围边缘，出现了一支由七八个不同种族领主组成的队伍。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停下，将几辆装满了东西的板车推到一片空地上，然后如同躲避瘟疫般飞速逃离。其中一个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树林里。
几个骸骨卫士在方振羽的命令下前去查看。板车上，有十几具还算新鲜的魔物尸体，一小袋散发着微光的魂晶，还有一些矮人锻造的金属锭。
一份主动上缴的“贡品”。
方振羽收下了东西，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这种不置可否的沉默，在那些幸存的领主看来，是魔王深不可测的威严。而在方振羽这里，仅仅是因为他正忙着测试新功能。
白骨之塔的底层，一座巨大的、由颅骨与肋骨构成的熔炉己经凭空出现。炉口中燃烧的，是幽蓝色的灵魂火焰。
库尔塔兹牵着他的骸骨战马，沉默地站在熔炉前。
方振羽的意志降临。
“投入矮人精铁锭，投入灵魂能量，目标：库尔塔兹的符文铠甲。”
【指令确认。】
从矮人矿洞缴获的铁锭被亡灵苦工投入锻炉，瞬间化为赤红的铁水。幽蓝色的魂火舔舐着铁水，剔除其中的杂质。无数细小的符文在铁水中生灭，最终凝聚成型。
新的铠甲部件从锻炉中缓缓浮现，首接覆盖在了库尔塔兹的身上，与他原有的铠甲完美融合。原本的黑铁色泽变得更加深沉，近乎纯黑。铠甲的边缘与缝隙处，多了一圈不断流转的冰蓝色符文，散发出的寒气比之前强盛了一倍不止。
接着是他的符文巨剑。剑身被重新淬炼，变得更加狭长锋利，剑格处那枚灵魂水晶，也变得更加纯净，吞吐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就连他胯下的骸骨战马，西蹄也被包裹上了一层镌刻着加速符文的蹄铁。
【死亡骑士库尔塔兹，装备强化完成，综合战力提升。】
方振羽的意念满意地扫过焕然一新的死亡骑士。他随即下令，将那批最精锐的骸骨卫士也依次送入锻炉，为它们更换上更加坚固的骨盾与锋利的骨矛。
做完这一切，方振羽的目光投向了远方。歌谣还在流传。贡品或许还会送来。但这片破碎大陆上的挣扎，对他而言，都只是背景噪音。他的亡灵军团需要继续扩张。
而下一个目标，该选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