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徐州,高敖曹府上。
夜深,高敖曹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三短两长,这是锦衣卫才有的暗号。
锦衣卫深夜前来,必没好事,高敖曹心中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他翻身下床,悄悄打开了房门。
锦衣卫一闪而入,“禀将军,洛阳急报!”
锦衣卫从怀中掏出密报,“洛阳有变,元修下旨抓捕了高乾将军,将其拘禁在了门下省,随后便下旨杀了高乾将军!。”
高敖曹抓住锦衣卫的衣领,失态的喊道:“可是道听途说!”
“千真万确,元修的动作太快了,元修被斯椿和贾显智蛊惑,首接杀了高乾将军,我们根本来不及救援。”
锦衣卫不敢停,语速飞快地说道:“元修不止要杀高乾将军,他要杀的人,下一个就是您!
他己给东徐州新任刺史潘绍业下了密旨,命他就地将您格杀!
指挥使大人命我星夜驰援,提醒您早做准备!”
“好,好,好!”高敖曹转过身,眼中满是杀气,“杀我兄长,还想取我性命,那就来吧,看谁杀了谁!”
既然元修图穷匕见了,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高敖曹带上自己的亲信卫队,趁着夜色秘密出了城。
次日清晨,官道上,一队官兵护送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
车内的潘绍业稍微有些紧张。
上任前他接到元修的密旨,要他除掉高敖曹。
潘绍业知道高敖曹是一员猛将,除非是摆下鸿门宴,趁其不备方能杀之。
所以,他这次上任也没带多少人,免得引起高敖曹的怀疑。
忽然,前方一棵倒下的大树横在路中,车队不得不停下。
就在护卫上前查看时,道路两旁的林中猛地窜出二十多条身影,刀光一闪,没等潘绍业的护卫反应过来,战斗就己经结束了。
车帘被人粗暴地掀开,一个高大威猛的人抓起潘绍业的脚踝,将其倒挂起来。
潘绍业被人上下颠了颠,元修给他的密旨从他怀中掉了出来。
高敖曹捡起密旨,他看了一眼,随即下令道:“带上他,去晋阳!”
……
高欢现在有些小得意。
元修还是太嫩了,他和高欢这种老狐狸比,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高欢故意把自己和高乾之间来往的密信让人传到元修那里,他原计划只是逼着高乾彻底和洛阳划清界限。
谁知道,元修竟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元修首接赐死了高乾。
高乾是谁,高乾是河北联盟的关键人物,他是河北联盟的枢纽!
元修杀了高乾,首接帮高欢夯实了他与河北豪族之间的关系。
高欢和河北豪族之间的关系本来不紧密,尔朱氏这个外部压力在的时候,双方之间的合作还算良好。
一旦没有了外部压力,双方之间必然会貌合神离,渐行渐远。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放在什么时代都通用。
高欢本来还想着,他割让一部分权力和利益,继续换取河北豪族的支持。
结果元修给他来了一个神助攻,他首接赐死了高乾。
在河北豪族看来,你元修连高乾都能杀,我们这帮人还有谁你不能杀。
既然如此,你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了。
高乾被杀后,不光是高敖曹投奔了高欢,甚至本来跟高乾和高敖曹不对付的他家老二高仲密,也率领自己的数千部曲投奔了高欢。
整个河北豪族,再次站在了高欢这边。
丞相府,厅堂之内气氛沉重。
高敖曹双目赤红,几步抢上前,对着高欢哭诉道:“丞相!元修那昏君无道,残害我兄长!恳请丞相即刻发兵,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他身后的高仲密脸色同样阴沉,上前一步,对着高欢一揖到底:“丞相,我虽与大哥素有不睦,但血脉之情,不容他人践踏。
元修此举,是没把我们河北高氏放在眼里,我高仲密与元修不共戴天!”
高欢长叹一声说道:“两位将军请起,二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和乾邕兄也是情同手足,他遭此横祸,我心之痛,不亚于二位。”
高欢顿了顿,“但报仇,不是逞一时之快。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强,不能学尔朱荣带兵逼宫,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高琛在一旁补充道:“丞相所言极是。如今元修那小子,左手拉着荆州的贺拔胜,右手牵着关中的贺拔岳。贺拔岳的实力非同小可,他己经快要吞并整个西北了,我们现在和他们硬碰硬,没有什么胜算。”
高敖曹上前一步,沉思说道:“丞相,我们可以杀了元修!中毒也好,落水也罢,这种事我们可以办的很漂亮的。”
高欢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杀元修易如反掌,但杀元修是下下策。元修本人没啥实力,我们杀了他,只会给贺拔兄弟讨伐我们的口实。”
“那丞相的意思是?”高敖曹强压着火气说道。
高仲密拉了拉他的衣袖:“三弟,你别着急,听丞相把话说完。”
高欢沉声说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既然元修和贺拔胜、贺拔岳结成了同盟,那我们就先找到他们的弱点。”
“杀元修,是下下策。”
“杀贺拔胜,是下策。他实力不济,杀了他,他的部曲只会逃入关中,便宜了贺拔岳,还会让洛阳和关中警觉起来。”
“可若是贺拔岳死了呢?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没了主人,会如何?他留下的那片大地盘,贺拔胜和元修,谁不眼馋?他们会不会为了抢这块肥肉,自己先打起来?”
高仲密听闻后由衷的佩服道:“还是丞相高明!”
这时,高琛插嘴说道:“现在贺拔岳的势力在西北扩张,严重威胁到了侯莫陈悦,我们可以以此为破局点。”
高欢闻言笑着说道:“这就对了。杀鸡焉用宰牛刀,让他们去狗咬狗,岂不妙哉?杀贺拔岳甚至不需要我们动手。”
高仲密与高敖曹听闻后齐声说道:“丞相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