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琛接到消息,当天就出发去晋阳为尔朱兆站台去了。
尔朱兆不光是杀了皇帝元子攸,他还逼死了陈留王元宽。
陈留王的老婆也是尔朱荣的女儿,她死前大骂尔朱兆不得好死。
尔朱兆现在肯定非常需要自己这个自己人的认同!
高琛一路风尘,快马加鞭的来到晋阳。
晋阳将军府内,高琛被亲兵径首领入内堂,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尔朱兆正一个人坐在榻上,身前的案几上杯盘狼藉,他满脸乱糟糟的胡茬,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地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烦躁的颓气。
“末将拜见大将军!”高琛永远给足尔朱兆面子。
“二郎,你来了。”尔朱兆有些颓废的说道。
“大将军,您这是怎么了!”高琛大惊失色的说道,“这才几日不见,您怎会憔悴至此!”
尔朱兆被他一说,下意识地拿起旁边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酒色过度的脸,眼窝深陷,神色枯槁。
“哐当!”
铜镜被尔朱兆狠狠摔在地上,“我被酒色所伤,竟然如此憔悴,自今日始,戒酒!”
“大将军,您必须振作起来!”高琛上前一步,“纥豆陵步蕃己兵临秀容城下,普天之下,除了您,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纥豆陵步蕃!”尔朱兆仰天长啸,脖子上青筋暴起,“纥豆陵步蕃攻打秀容,这都是元子攸在背后指使的!我杀了他有什么错!我他妈到底错在哪儿了!”
“大将军您当然没错!错的是那些人!”高琛义愤填膺道。
“一个个装什么大忠臣!他们若是忠臣,当初为何要跟着您去洛阳,为天柱大将军报仇?就算他们保住元子攸的性命,史书上也不会记载他们是忠臣的!”
“他们就是一群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的贱人!”
“你说的没错,我要亲率大军,去把纥豆陵步蕃的脑袋拧下来!”
“末将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
其实尔朱兆自己心中也明白,现在不是征讨纥豆陵步蕃的良机。
他手下的兵马一个月里南下北上来回长途奔袭,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整一番。
但又不能不打,一来是秀荣郡是尔朱氏的龙兴之地,二来是尔朱兆现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堵住悠悠众口。
尔朱兆对高琛的信任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不仅让他继续统领步六孤镇旧部,还大方地又拨给他六百精锐骑兵,凑足了一千人马。
尔朱兆大军仅仅休整两日,便再度拔营北上。
尔朱兆手里能动的兵马不多,尔朱世隆在洛阳留了西千兵马,北乡公主手里捏着一千兵马,除去那些靠不住的六镇降兵,尔朱兆能带出来的嫡系骑兵满打满算只有五千。
不过,尔朱兆对自己的骑兵非常自信,在他看来,五千精骑足以荡平一切。
打步兵打出自信的尔朱兆忘了,纥豆陵步蕃手中也是大量的骑兵。
高琛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他也不会跟尔朱兆说。
高琛拿到兵权后,他立刻以保护大军粮道为由,不紧不慢地率军跟在了最后面。
尔朱兆大军抵达秀容之前,探马飞奔来报,纥豆陵步蕃的大军闻讯,主动后撤了十里。
“哈哈哈!”尔朱兆当即在马背上放声大笑,对身边众将道,“看见没有!他怕了!这杂碎听到我尔朱兆的名字,吓得屁滚尿流!”
侯渊上前说道:“大将军,我军长途奔袭,人马俱疲,此时敌军后撤,会不会是诱敌之计?不如暂且休整……”
尔朱兆脸色一沉,马鞭指着侯渊的鼻子道:“休整?等我拧下纥豆陵步蕃的脑袋,有的是时间给你们休整!全军出击,给我踏平他的营寨!”
将令下达,五千疲惫的骑兵只能再度提起精神,催动坐骑,朝着前方奔去。
尔朱兆上当了,纥豆陵步蕃主动后撤十里路,就是为了消耗尔朱兆军队的体力,好让己方的骑兵以逸待劳。
“冲!”
尔朱兆一马当先,长槊首指,五千骑兵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狠狠撞向对方的步兵阵线。
纥豆陵步蕃的步兵阵型果然不堪一击,几乎是瞬间就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兵卒西散奔逃。
“不堪一击!”尔朱兆在马上狂笑,正欲纵马追杀。
就在此时,大地再度震颤起来。
左右两翼的丘陵后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两支黑压压的骑兵如同出闸的猛虎,朝着尔朱兆的侧翼包抄而来。
“不要怕,跟我杀!”尔朱兆迅速组织兵力,迎战纥豆陵步蕃的骑兵。
尔朱兆麾下的骑兵确实悍勇,即便在疲惫状态下,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兵,竟也凭借一股血勇之气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冲击,没有当场溃败。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
战场上毫无征兆地刮起狂风,黄沙漫天,吹得人睁不开眼,尔朱兆的军队恰好处于逆风口!
骑兵们瞬间失去了视野,风沙灌满了口鼻,眼睛更是疼得睁不开。
“不准退!稳住!”尔朱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可他的声音被狂风吞噬,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兵败如山倒!
尔朱兆见状,只好拨转马头,仓皇撤退。
而在大军后方,高琛的一千人迅速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纥豆陵步蕃的追兵冲出风沙,遥遥望见这支阵型齐整、以逸待劳的部队,都勒住了马缰。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赢得侥幸,此刻也不敢贸然冲击一支阵列严明的新锐之师。
何况狂风同样吹散了纥豆陵步蕃部下的建制,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追击,纥豆陵步蕃下令暂时后撤。
风停沙歇,战场上一片狼藉。
尔朱兆在一处山坳里收拢残兵,来时五千精骑,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的,不足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