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高琛便和尉景领兵前往晋阳了。
队伍在官道上行进,马蹄声碎。
尉景与高琛并辔而行,尉景看着高琛略显疲惫却强撑精神的侧脸,缓缓开口道:
“二郎,其实你可以晚几天再走,和夫人再缠绵几日。”
高琛挺首了腰杆,大言不惭的说道:“大丈夫带兵出征,岂能因私情耽搁,迷恋温柔乡。”
后面的孙凤珍闻言,笑着说道:“士真兄,你可别听二郎嘴硬,离别前他抱着我妹妹,眼圈都红了,抽抽搭搭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高琛脸颊微微发烫,梗着脖子道:“我那是哄她开心!让她安心在家等我,这是计策,懂不懂?免得她胡思乱想,影响后方稳定!”
高琛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不由的也大了几分。
尉景在旁听着,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收敛了,轻咳一声打断他们:
“好了好了,说正事。此去晋阳,那边情况不明,我们到了之后,该如何行事?”
孙凤珍催马跟上,从旁插话道:“是啊,我们这次只带了一百多士兵,尔朱兆会不会觉得我们轻慢了他,心里不痛快?”
高琛闻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生什么气?我们这次带着的不是一百多个普通士兵,而是一百多个披坚执锐的重甲骑兵,个个都能以一当十,够给他尔朱兆面子了。”
“尔朱兆师从尔朱荣,尔朱荣打仗在意的从来都是精锐骑兵,他从来不提普通士兵数量。咱这次派出的是一百重甲骑兵,尔朱兆高兴还来不及呢。”
尉景依旧皱着眉头,显然不如高琛乐观:“二郎,话是这么说,可这一百多人也是我们的心头肉啊。我就怕尔朱兆派我们去消耗洛阳方面的军队,借着元子攸的手排除异己。”
“姐夫放心,尔朱兆他不敢。”高琛笃定道。
“尔朱兆现在输不起,他比谁都渴望一场大胜来重新稳固尔朱氏的威望,向天下人证明,他尔朱家依旧是说一不二的霸主。
这种决定性的硬仗,他只能是派自家的精锐上,派别人他信不着。”
孙凤珍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这么说,我们此行倒也安全?”
高琛朗声一笑:“安全是相对的。不过,若真有战事,我倒不介意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高琛现在手中的这支部队,装备精良,士兵们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纸面实力是有的。
但他们还不习惯配合作战,那股子真正百战余生的杀气和战场上的应变能力,还有待锤炼。
高琛要想把他们练成一支如臂使指、所向披靡的铁军,还需经过几次大战的洗礼。
经过五日疾行,高琛一行终于抵达晋阳城外。
高琛下令部队在城外扎营,由孙凤珍负责看管,他则与尉景一同入城,前往晋阳府衙拜会尔朱兆。
府衙之内,守卫森严,往来官吏将校行色匆匆,却又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
尔朱兆新得大权,身为国丈与大将军,春风得意,府衙内也布置得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奢华与威严。
高琛与尉景步入正堂,只见尔朱兆高坐主位,身着锦袍,面色红润,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权倾朝野的傲气,他正把玩着腰间玉带,显然心情极佳。
这几日尔朱兆也算是体会了一下他叔父尔朱荣的感觉,权力就是男人最好的补药,这种感觉太好了。
尉景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参见大将军。”
尔朱兆的目光扫过二人,微微颔首:“士真来了,一路辛苦。”
尉景再次躬身:“高刺史公务繁忙,实难抽身随大将军出征。特派末将前来,愿在大将军麾下效力,为天柱大将军复仇略尽绵薄之力。”
“不知士真此番带来了多少兵马?”
尉景答道:“回禀大将军,一百人马。”
话音未落,侍立在尔朱兆身侧的慕容绍宗脱口而出:“一百人?”
尔朱兆面色微沉,抬手止住慕容绍宗,语气却还算平和:“绍宗,听士真把话说完。”
尉景神色不变,“回大将军,是一百精锐重甲骑兵!”
尔朱兆身体微微前倾,“一百重甲骑兵?!”
“正是!”尉景斩钉截铁。
“哈哈哈!”尔朱兆突然放声大笑,一拍大腿,“好!好!高刺史真是雪中送炭,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高刺史真乃厚道人啊!”
尉景继续说道:“高刺史常言,天柱大将军在时,待他恩重如山。如今大将军蒙难,高刺史寝食难安,誓要为天柱大将军报此血仇。
只是晋州贫瘠,府库空虚,高刺史为了凑齐这一百重甲骑兵的装备,几乎是耗尽了晋州全部的积蓄,这才勉强成军。实在是再无余力为这些将士备足随军粮草……”
尔朱兆闻言,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士真这是说的哪里话!高刺史如此仗义,尽心竭力为我分忧,这点粮草何足挂齿!莫说一百人,便是一千人,粮草辎重也全由我大将军府一力承担!”
“多谢大将军体恤!”尉景深深一揖。
尔朱兆心情大好,站起身来,走到尉景身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士真,今晚本将军在府中府上举办出征宴会,也为你们接风洗尘,务必赏光!”
尉景道:“多谢大将军款待,今晚我们一定准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