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十七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他也如若初般年少。
十七年前的归墟裂缝如同天穹撕裂的伤口，在云端不断渗出幽紫色瘴气。墨玄跪在满地狼藉的观星台上，怀里抱着气若游丝的师弟青冥，少年苍白的面容上，穷奇兽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生机。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满地符咒的残片。三日前，青冥在巡逻时意外发现归墟异动，独自深入险地的他，被裂缝中逸散的穷奇残魂侵蚀。当墨玄循着魔息找到他时，少年周身己缠绕着漆黑锁链，额间兽纹泛着不祥的紫光。
"别说话。"墨玄的声音发颤，金色瞳孔泛起细密符文，却在看清青冥体内状况时猛然僵住——那些游走的魔纹，他颤抖着掏出九转还魂露，却被青冥抬手拦住。
"没用的..."青冥咳出一口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藏书阁看到的记载吗？穷奇之力...本就是双生之咒。"他突然抓住墨玄的手腕，掌心浮现出与归墟裂缝如出一辙的纹路，"当年师父选中你时，我偷偷去了禁地...原来每一代穷奇宿主，都该是两个人。"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归墟裂缝骤然扩大三倍，无数妖物从中涌出。灵霄阁弟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阁主的怒吼混着断妄剑的龙吟穿透雨幕。青冥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他挣扎着起身，却因魔性侵蚀而踉跄跪地。
"师父在强撑结界..."青冥的声音带着决绝，"但穷奇残魂需要祭品才能彻底封印。师兄，你是引路人，不能出事..."他突然咬破指尖，以鲜血为引在空中画出古老阵法，墨玄惊恐地发现，那竟是早己失传的"双生献祭阵"。
"不！"墨玄挥剑去斩阵法，却被青冥周身暴涨的魔气震飞。少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奇异的红晕，穷奇兽纹与归墟裂缝产生共鸣，形成巨大的血色漩涡。"原来如此..."青冥望着漩涡中若隐若现的穷奇虚影，"当年师父没说的真相，是需要用两位宿主的力量，才能将穷奇彻底镇压..."
阁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裂缝前，他白发凌乱，道袍染血，手中的断妄剑己布满裂痕。"青冥！停下！"老阁主的怒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那阵法会让你魂飞魄散！"
"师父..."青冥转身露出最后的笑容，泪水混着血水滑落，"这次换我来保护师兄，保护灵霄阁。"他张开双臂，主动迎向血色漩涡，穷奇虚影发出震天咆哮，将少年的身影彻底吞噬。献祭阵爆发出刺目强光，墨玄在光芒中看见青冥的嘴唇微动——"活下去，师兄。"
归墟裂缝在强光中缓缓闭合，妖物的嘶鸣渐渐消散。墨玄疯了般冲向漩涡中心，却只抓住半块刻着驱魔符文的玉珏。那是他们幼时共同佩戴的信物，此刻玉珏断裂处还凝结着青冥的血珠。
"这孩子...瞒了我们这么久。"阁主颤抖着摘下墨玄的面具，看着他因过度使用破妄瞳术而开始溃烂的左眼，老泪纵横，"青冥他...早在发现穷奇秘密时，就做好了献祭的准备。"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诡异的血色残阳。墨玄握紧玉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青冥最后的笑容——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师兄"的少年，用生命完成了对苍生的守护，也用死亡将真相永远埋葬。而这份沉甸甸的羁绊，从此成为他余生背负的枷锁，首到遇见另一个被穷奇选中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