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顺着青铜面具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香灰中洇出两道刺目的红痕。周雨晴的呼吸凝滞了——那液体太过鲜红,太过粘稠,根本不像是铜锈的氧化痕迹,而是真正的、带着腥气的血液。
**"它在哭......"**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黎老猛地将一把香灰撒在面具上,灰烬触到血泪的瞬间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一缕带着腐肉气味的青烟。**"不是哭,是消化。"**老道人的指甲抠进面具边缘,强行将它翻了个面,"陈老板临终的记忆正在被吞噬。"
杜明突然拽过周雨晴的手腕。在那些黎老画下的黑色符咒之间,她的皮肤正浮现出细小的凸起,像是有无数虫卵在皮下蠕动。**"它在您身体里产卵了?"**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黎老抓起石臼里剩余的黑色浆液,首接泼在周雨晴手臂上。液体接触皮肤的刹那,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些凸起疯狂扭动起来,透过半透明的表皮能看见它们细长的、带着倒刺的节肢。
**"不是卵。"**黎老用骨针挑破一处皮肤,镊子夹出条三寸长的青铜色寄生虫,"是记忆。"虫体在镊子间炸开,飞溅的黏液里闪过几个画面:戴圆框眼镜的老人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正把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塞进面具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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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周雨晴在道观厢房惊醒。
月光透过窗纸投下模糊的蓝白色光斑,她的右手被绷带层层包裹,却依然能感觉到皮肤下的异动。黎老说那些虫子是"记忆载体",每消化一个宿主就会在新容器里产下记忆的种子。
床头柜上的青铜匣子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那是黎老给的法器,里面三个小人像正在疯狂撞击内壁。周雨晴刚摸到匣子,就听见窗外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声响——
**吱...吱...**
月光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用细长的手指在窗棂上一道道地划着。干枯的头发垂在窗纸上,勾勒出熟悉的圆框眼镜轮廓。
**"陈老板......"**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影子突然静止了,接着窗纸"噗"地被戳破一个洞,半腐烂的手指慢慢探进来,指尖挂着个晃悠悠的东西——
那是一块**怀表**,表盖上刻着"时光阁"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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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回面具。"**
黎老将桃木剑横在厢房门口,剑身上串着的铜钱无风自动。杜明把拍摄到的怀表照片放大,表盘玻璃的倒影里,能模糊看到陈老板空洞的胸腔。**"复兴会的人肯定在附近,死灵不会自己找上门。"**
周雨晴盯着自己手臂——黑符之下,那些记忆寄生虫正在重组陈老板临终前的画面:戴青铜耳环的男人,燃烧的账本,以及......**一张三星堆博物馆的平面图**,某个展柜被红笔重重圈了出来。
**"青铜神树。"**她突然抬头,"他们要找的不是面具,是能让巫阳完全复苏的祭坛!"
道观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惨叫。黎老脸色骤变,一把扯开道袍——他胸口皮肤下,数十条青铜纹路正如蛇般游向心脏。**"月相提前了......"**老道人咳出一口发黑的血液,"有人在强行召唤血月。"
杜明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刷新的新闻:**三星堆博物馆宣布明日紧急闭馆,原因系青铜馆电路检修**。
周雨晴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绷带缝隙里渗出蓝绿色的黏液。在她视网膜上,此刻正重叠着两个画面:现实的厢房,以及......
**月光如血的博物馆大厅**,二十三个戴青铜耳环的人,正围着神树复制品跪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