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头把车间的铁皮顶晒得发烫，苏清沅刚把风扇转向报表板，系统光屏就弹出预警：【高温天气持续，设备能耗较昨日上升12%，需启动“错峰生产方案”】。报表板上的出口订单表红得刺眼，新加坡追加的五千件童装订单像根紧绷的线，交货期卡在立秋前——正是面料最容易缩水的时节。
王建设扛着台旧风扇进来，扇叶上还沾着点蓝漆，和读书角的书架一个色。“废品站淘的工业扇，”他把风扇往车床旁一放，金属网罩被打磨得锃亮，“张师傅说这玩意儿风力大，比新风扇省三分之一电。”系统光屏立刻扫描：【设备功率适配车间电压，预计每日节电4.2度，可满足读书角三天照明】。
苏清沅指着报表上的红色标记：“这批订单要用到新染料，仓库的冷藏柜得24小时开着，电费怕是要超支。”系统光屏自动调出近三个月能耗曲线：【建议将染料冷藏时间从8小时压缩至6小时，配合车间余温预冷，可节省电量15%】。她忽然想起赵兰说过，新染料遇高温会变色，像夏日里容易化的糖糕——张师傅总说“好东西得惜着用”。
去染料车间核实时，刘梅正蹲在地上记数据。温度计显示32℃，比车间外低了5度，墙角的排气扇嗡嗡转着，扇叶上绑着块纱布，沾着淡蓝色的染料痕迹。“按你给的‘梯度降温法’，”刘梅指着记录本，“上午10点前完成染色，下午只开排气扇，省了两台制冷机的电。”
系统光屏生成三维温度场图：【车间温度分布符合预期，染料稳定性提升90%】。苏清沅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冰袋，是用回收的染料桶改装的，外面裹着棉布——和样品间包真丝料的布一样。“这是建设弄的？”她捏了捏冰袋，凉意透过布面渗出来，像梅雨季节的防潮石灰。
“他说买商用冰袋贵，”刘梅擦着汗，“用自来水冻的冰袋，裹上布能保温6小时，比买的还好用。”系统光屏弹出成本核算：【自制冰袋单只成本0.3元，较外购节省0.8元，五千只订单可省4000元】。苏清沅忽然发现冰袋上贴着标签，写着“冷冻时间12小时，使用时间8:00-14:00”，字迹和王建设画的湿度曲线一样工整。
样品间里，赵兰正领着女工们给童装锁边。缝纫机旁摆着排陶缸，里面泡着薄荷水，每个缸口都盖着块纱布，绣着小小的兰花。“按你算的比例泡的，”赵兰递过杯薄荷水，凉意混着兰花香滑进喉咙，“比买的汽水便宜，还解渴。”系统光屏扫描后显示：【薄荷水成本0.05元/杯，较汽水节省0.2元，全车间每日省60元】。
缝纫机的嗡鸣声里，苏清沅看见每件童装的领标都缝在左侧——系统根据国际标准建议的位置，比原来的居中缝法省了半寸线。“张师傅的孙子说，”赵兰举着件小衬衫，“新加坡的小朋友穿衣服爱跑，领标靠左不硌脖子。”她忽然压低声音，“建设昨晚帮我们修了三台锁边机，说零件磨损快，得按订单量算着用。”
系统光屏突然闪烁：【检测到能源优化需求，解锁“能耗监控”模块，可实时追踪设备用电效率】。光屏上立刻跳出各车间能耗数据，染料车间的红线正缓缓下降，旁边标注着“冰袋替代方案贡献度30%”。苏清沅指着缝纫车间的绿线：“下午三点后开缝纫设备，避开用电高峰，电费能省两成。”
傍晚去张师傅的铺子时，老人正往煤炉里添新做的煤球。煤球泛着黑亮的光，混着碎木屑——是王建设从车间收集的废料。“按你说的比例掺的，”张师傅用铁钳夹起个煤球，“耐烧还少烟，比买的煤球省10%。”系统光屏扫描后显示：【煤球燃烧效率提升15%，可减少染料车间的烟尘污染】。
铺子角落堆着些旧账本，是苏清沅拿来让张师傅当引火纸的。老人却把账本钉成了厚厚的本子，每页都用红笔标着煤球用量：“你看，晴天烧20个，雨天烧25个，跟你们车间算面料损耗一样，心里得有数。”苏清沅忽然发现，账本的纸页边缘被熏得发黑，像财务科报表上的墨迹——刘会计总说“账是死的，人是活的”。
回车间的路上，王建设推着三轮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给读书角的旧灯管。“废品站说这些灯管还能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万用表，表盘上贴着胶布，“我测过了，亮度够孩子们看书，比新灯管省一半电。”系统光屏显示：【灯管功率适配读书角线路，预计使用寿命3个月】。
路灯亮起来时，车间的灯次第暗了下去。只有样品间还亮着盏小灯，赵兰正对着月光量面料，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歪歪扭扭的报表图。苏清沅忽然在“能耗监控”模块里加了条记录：【最佳节能方案=错峰生产+旧物改造+人心齐】。光屏的光映在王建设磨亮的风扇上，像撒了把碎银，和订单表上的红色数字一样，在夜色里闪着踏实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