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陈二乔怯生生地开口，手指不安地绞着，“明儿…明儿个要是再赚了钱，要不，再添两个大木盆？那样…一次能泡发的橡子多些，出的粉，兴许也能快些？”
她说完，飞快地瞟了白佩兰一眼，又低下头去。
白佩兰肯定的点点头。
“二乔的想法不错，明儿个我再买个两个盆。”
这姑娘脑子活络！有潜力啊。
得到了母亲的认可，陈二乔内敛的笑了一下。
内心想着，娘现在真好，会肯定她，以前娘虽然不会斥责辱骂她，但是话里话外总让她敏锐的觉察到隐晦的打压，陈二乔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从前的娘连存在都让她窒息。
白佩兰看着陈二乔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多好的姑娘，硬是被那狗屁的‘克夫’标签给PUA废了半条命。
这万恶的旧社会！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白佩兰母子刚在昨日的老地方支起炉灶，呼啦一下就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娘！俺要一碗糊糊！”一只只沾着泥灰、布满老茧的手争先恐后地往前伸。
“大娘，瞧！俺今儿个带了五个兄弟伙过来，您老可得给俺送一碗！”
一个汉子拍着胸脯，扯着嗓子喊，身后跟着几个探头探脑、满脸好奇的新面孔。
“大娘，这糊糊能带走不？俺想给家里老娘和娃儿捎点尝尝。”
“大娘……”
“大娘……”
白佩兰耳朵被吵的嗡嗡作响，但看着眼前这比昨天还火爆的场面。
内心狂喜：糊糊火了！这用户粘性杠杠的！
眼见大家的热情越来越盛，她只得把煮糊糊的活计交给了陈大石，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高喊着。
“各位！各位乡邻！静一静！老婆子有几句话，得跟大伙儿交代交代！”
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这头一件事，”白佩兰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俺家能得这糊糊，是托灶神老神仙的福，是天大的恩赐，俺跟家里人商量过了，要给老神仙祈福三日，以表诚心。”
停业的真相是不能说的，砸招牌，包装成‘祈福感恩’，还能赚一波好感度。
她双手合十，做出虔诚拜佛的模样：“从明儿个起，连着三日，俺暂时不出摊子了。”
“啊？”人群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第西日，俺一准儿回来！”白佩兰保证道。
“大娘，你三天不来，咱们码头的兄弟都没力气干活儿了！”
吃到了‘灶神糊糊’带来的甜头，这些人哪里肯干。
“就是，大娘，俺可跟村儿里的人吹嘘了，说俺吃过神仙赐的糊糊，他们都说要来瞧上一瞧，您三天不开张，人家还当俺吹牛放屁哩！”
眼见着人群开始躁动，白佩兰刚想打感情牌，一旁的沈婆子接过了话头。
“哎哟，你们这些后生怎么不明白事理，你们大娘这是知恩图报。”
她拍着腿帮腔：“要不是灶神爷显灵，咱哪儿吃得到这顶饿又好吃的糊糊，她这般诚心，指不定灶神爷一高兴，回头又赐下什么好吃食，大家也能沾个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是！”众人齐声应和。
“沈婆子说得在理！”
“对！是该给灶神老爷磕个头！”
这番说辞下来，大家都接受了此事。
白佩兰心里给沈婆子点了个赞：神助攻！这‘NPC’好感度刷得值！回头得加鸡腿！
她趁热打铁，抛出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嘛，灶神糊糊的神妙，大家伙儿都亲身体验过了。一碗下肚，顶两个时辰的饱足劲儿！可老婆子还得提醒一句——”
她故意卖个关子，看着众人竖起耳朵。
“若是你干活时，勤着点喝水，这劲儿啊，兴许还能多顶一个时辰！”
人群里又响起嗡嗡的议论。
“多顶一个时辰？那岂不是……一天两碗糊糊，多喝水，就顶得上三碗的量？”
“乖乖！那敢情好！”
“水？说得轻巧！水囊多贵啊！难不成天天从家里挑一桶水来码头？累死个人！”
“就是！主家商队心善的才给口水喝，平时渴了只能硬熬着……”
白佩兰见火候到了，眼角余光瞥向李老头夫妻，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李老头立刻会意，挺首了腰板，笑眯眯地站了出来：“各位小兄弟，水的事，大家不必忧心！”
他话刚起头，就被心急的人打断：
“老李头！俺们可喝不起你三文一碗的茶汤！那都够再买碗糊糊了！”
“对对！喝不起喝不起！”
李老头赶紧摆摆手，慈和的笑着：“不是茶汤，不是三文。”
“俺李老汉在这码头摆茶水摊也有些年头了，在座的，就算没喝过俺的茶，俺也瞅着眼熟，就跟看自家子侄一样！荒年的，大家都不容易，从今儿起，只要一文钱，你就能在俺这茶水摊，敞开肚皮喝一天的井水！管够！管饱！”
他伸出手比了个“一”，另一只手在胸口拍的啪啪作响。
“啥？一文钱喝一天？”
“真的随便俺们喝？”
“喝多少碗都成？”
“对！”李老汉潇洒的一挥手，“敞开了喝，一文钱，管你一天的水饱！”
“好！”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声，脚夫们心里的小算盘早就打得噼啪响。
力气足了，一个时辰多扛一趟货，多赚两文钱松松的！
花一文钱解渴，还能多顶一个时辰的饱，里外里净赚！划算！
李老头见众人热情高涨的模样，心道这卖水的买卖定是能成，看向白佩兰的眼神满是感激。
这白老妹子，真是俺家的财神奶奶，往后她的事，就是俺的事！
白佩兰满意地看着“卖水”业务顺利上线，抛出最后一件事。
“这第三件，就是回答刚才那位小兄弟的话，糊糊，能带走！家里有罐子、瓦盆、木桶的，尽管带来！只要能装得下，老婆子都卖！”
随后她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买五碗！老婆子额外送一碗！”
“买五送一？中！太中了！”
“大娘敞亮！就等您三日后回来了！”
“到时候您可得多备点货，别不够卖的！”
“放心！俺们第西天一准儿来！”
在在一片热络的说笑声中，白佩兰和陈大石忙得脚不沾地。
不到一个时辰，剩下的三斤多橡子粉熬成的糊糊，就被抢购一空。
好些昨日尝过甜头的脚夫，还带来了同村相熟的人，结果没买到的，只能眼巴巴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