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姐!你慢点!伤口!伤口要紧啊!”
王林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刘一鸣旁边,伸着手,想扶又不敢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一鸣却充耳不闻。
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神经,但这股钻心的疼痛此刻完全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压制。
他像个刚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扑向墙角那堆被当作垃圾的“宝贝”。
“土豆!真的是土豆!”
刘一鸣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颗发了芽、沾满泥土的块茎,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熟悉的芽眼,那粗糙的表皮,虽然个头小得可怜,品相也差,但这绝对是土豆的野生种源无疑!
旁边那几根带着紫色芽点的长条状块根,更是让他呼吸急促——红薯!
是红薯藤的块根!
“王林!快!把这些…...还有这些!”
他指着那几颗土豆和红薯根。
“全部!小心地收起来!一颗芽都不能碰掉了!
再去给我找几个破陶盆,或者…...或者编几个浅点的藤筐也行!
要透气的!还有干净的细河沙!快去!”
王林看着刘一鸣眼中那灼人的光芒,虽然满心疑惑。
不明白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有啥好宝贝的。
但鸣姐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下意识地服从。
“哎!俺这就去!”
少年答应一声,麻利地开始收拾。
很快,王林搬来了几个边缘豁口、底部甚至有裂缝的废弃陶盆,又提来半桶淘洗得干干净净的细河沙。
刘一鸣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肩膀的疼痛,首接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了他穿越后的第一项重大工程——育苗!
“鸣姐,你这是要…...种它们?”
王林看着刘一鸣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发了芽的土豆块茎切成带芽的小块。
每一块都沾上草木灰消毒,埋进铺了薄薄一层湿沙的破陶盆里。
又把红薯根块半埋在另一个盆的沙中,露出芽点,忍不住问道。
“对!种!大规模地种!”
刘一鸣头也不抬,专注地调整着芽点的位置。
“婶子,王叔,王林,你们信我!
这些东西,只要种活了,产量高得吓死人!
煮着吃、烤着吃、炖着吃都行,饱腹感强,营养还好!
有了它们,咱们村再也不用看老天爷脸色吃饭了!”
王老实蹲在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盯着那些破盆里的土疙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种东西的。
不往地里埋,搁盆里养?还弄沙子?这女娃子,怕不是真摔坏了脑子?
接下来的日子,刘一鸣把那几个破陶盆当成了眼珠子。
白天,只要阳光好,他就让王林把盆搬到院子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晚上怕冻着,又让搬回屋里靠近土灶的角落。
每天雷打不动地检查沙子的湿度,小心翼翼地喷水,甚至对着那些嫩芽碎碎念,鼓励它们快点长。
这怪异的举动自然成了王家村的笑谈。
不少村民路过王家那低矮的篱笆墙,看到院子里摆着的破盆和盆里那几根弱不禁风的嫩芽,都忍不住摇头窃笑。
“老王家这救回来的姑娘,模样是顶顶好的,就是这脑子…...啧啧…...”
“可不是嘛,天天伺候那几个破盆,比伺候祖宗还上心!那玩意儿能长出金子来?”
“听二狗子(王林小名)说,叫什么…豆?土豆?红薯?听都没听过!还亩产千斤?哄鬼呢!咱这破地,种粟米一亩能收个百八十斤就不错了!”
“唉,可怜王老实一家,本就穷得叮当响,还养了个脑子不清醒的....…”
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王家。
王老实愈发沉默,烟抽得更凶了。
赵婶子脸上愁云密布,看着刘一鸣那专注又带着病态苍白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
只有王林,这个半大少年,虽然也困惑。
但看着鸣姐眼中那从未熄灭的光,以及那几盆里一天一个样、渐渐舒展的翠绿嫩苗,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期待和信任。
“鸣姐,你看!这根藤又长了一指长!”
王林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盆边观察,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嗯,不错!保持这个湿度,再过些天,等藤再长壮点,就能剪下来扦插了!”
刘一鸣眼中闪烁着计划得逞的光芒。育苗成功!万里长征第一步,成了!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地呢?开荒需要人力和工具。
王家村地广人稀是不假,但荒地大多贫瘠,长满了灌木荆棘和顽固的草根。
靠王老实和王林两个人,累死也开不出几亩。
刘一鸣的目光,投向了村里那些在贫瘠土地上刨食、眼中同样充满麻木和饥饿的村民们。
他知道,光靠几个破盆里的苗是喂不饱一个村子的。他需要说服他们,一起加入这场“土疙瘩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