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浑身散了架似的疼…...
骨头缝里都透着酸楚和钝痛。
尤其是左肩,那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他费力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
视线模糊不清,如同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
没有熟悉的消毒水那略带刺激性的气味。
没有惨白得晃眼的天花板,更没有医院里那种仪器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
入眼是纵横交错的、粗糙的原木房梁?
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茅草?
土黄色的墙壁斑驳不堪,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里面的秸秆。
身下是硬邦邦的触感,硌得他浑身难受。
这是什么医院?
环境这么差?
难道肇事者跑路了?
刘一鸣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过于原始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右手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嘶——啊!!”
一阵尖锐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剧痛,从左肩猛地炸开!
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沿着神经疯狂蔓延!
这痛感真实得可怕,绝不是梦境!
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也让他混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一点一点转动仿佛生了锈的脖子,忍着牵扯伤口的痛苦,看向疼痛的来源。
左肩被厚厚的、洗得发白的粗布条紧紧包裹着,包扎的手法很原始,但能看出很用心。
布条边缘,隐隐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晕染开一小片。
谁给他包扎的?
他记得…....卡车….....那个小女孩…....等等!
这手…...
这他妈是谁的手?!
刘一鸣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刚刚试图抬起的“右手”上。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这绝不是他的手!
那是一只纤长、骨节并不粗大、甚至可以说得上秀气的手!
皮肤虽然因为失血和伤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上面还带着几道新鲜的擦伤和淤青,但整体细腻光滑,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莹润感。
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干净,透着淡淡的、健康的粉色。
指腹没有他常年打工留下的薄茧,反而柔软细腻。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脚底板沿着脊椎骨一路疯狂窜上天灵盖!
头皮阵阵发麻!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猛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惊恐,低下头去!
宽松、粗糙、带着粗粝手感的灰褐色麻布衣衫下,是根本无法忽视的、明显起伏的身体曲线!
胸口沉甸甸的,被同样质地的粗布条紧紧束缚着。
是为了固定伤口的包扎?
但即便如此,那被束缚之下依然倔强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窒息!
视线再往下,是平坦紧致的小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
“卧——槽——!!!”
一声完全变了调的、
混合着极度惊恐、
难以置信、
荒谬绝伦以及一丝崩溃绝望的尖利嘶吼,猛地从刘一鸣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尖利得几乎能刺破茅草屋顶,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破碎感,在狭小简陋的屋子里疯狂回荡!
这他妈是什么?
这该死的、属于女人的玩意儿是什么?
还有这腰!
这屁股的触感!
这身体…...
这身体…...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他妈怎么了?!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脆弱的三观,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用几块木板拼凑成的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靛蓝色粗布短褂、皮肤黝黑、身形瘦削但看着很结实的少年,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紧张地探进头来。
碗里盛着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液体,应该是药汤。
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淳朴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紧张。
他看到炕上那个绝美的女子正瞪着一双因为极度震惊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更是吓了一跳。
“姑...…姑娘?”
少年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带着浓重的乡音,他尽量放轻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你…...你醒了?太好了!别怕!别怕啊!”
他笨拙地安慰着,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黝黑的脸颊因为紧张和某种莫名的情绪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你…...你伤得可重了,后背好大一个口子!快躺好!千万别乱动!
俺...…俺叫王林,是俺爹和俺把你从野猪涧里捞上来的!老天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
王林?野猪涧?捞上来?
刘一鸣,不,此刻占据着这具陌生女性躯壳的现代灵魂,彻底石化。
他(她?)像个坏掉的木偶,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失焦的瞳孔对上少年王林那双写满真诚和担忧的眼睛。
再低头,目光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审视。
锁在自己胸前那属于女性的陌生又无比“突出”的身体特征上。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同魔咒般疯狂刷屏,震耳欲聋:
我他妈…...真撞大运了…...撞成女人了?
这剧本…...还能再离谱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