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刮在石坚在外的皮肤上。积雪覆盖的山道崎岖湿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右腿骨折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每一次踩踏,都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骨髓里搅动。内腑的伤势也并未痊愈,稍微走快些,便气血翻涌,喉头泛起腥甜。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物,又在寒风中迅速冷却,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他拄着那根充当拐杖的粗壮木棍,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木棍深深插入雪地,支撑着身体大部分的重量,然后伤腿才小心翼翼地跟上。速度很慢,但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停顿。
脑海中,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母亲临终前画下神纹的虚弱面容,灰袍人那阴冷的窥视,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仇恨和变强的渴望,如同燃烧的岩浆,支撑着他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
“活下去!变强!”
这五个字,成了他心中唯一回荡的声音。
当体力消耗到极限,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时,石坚并没有完全放松。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简单地啃了几口干硬的粗粮饼子,喝了几口冰冷的雪水。然后,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开始练习《蛮荒锻体诀》中那些不需要剧烈移动的静桩姿势。
“巨熊靠山”式。
他背靠冰冷的岩石,双腿如同铁桩深扎大地,腰背挺首如弓,双臂环抱于胸。这个姿势看似简单,却要求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致,气血按照特定的线路奔涌。每一次维持,都带来肌肉撕裂、筋骨哀鸣般的剧痛。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很快就在脚下形成一小滩冰碴。
但他咬紧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眼神凶狠而执着!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需要这锻体诀带来的每一分强化!
剧烈的气血运转,似乎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差点维持不住姿势,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继续坚持。渐渐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从紧绷的腰背处滋生出来,缓缓流遍西肢百骸,驱散着一些寒意和疲惫。他能感觉到,在锁灵纹的隐晦作用下,这股暖流似乎在细微地滋养着受损的筋骨和内腑,虽然效果极其缓慢。
休息片刻,他再次上路。他将赶路也当作一种修行。每一次拄杖前行的发力,每一次伤腿小心翼翼的踩踏,都刻意调动起《蛮荒锻体诀》中对力量传导和控制的要求。他在崎岖的山道上寻找落脚点,锻炼着身体的平衡和对环境的感知。
路途异常艰辛。翻越第一座大山时,他在一处陡峭的冰坡上滑倒,连人带棍滚下十几米,撞得眼冒金星,旧伤崩裂,新添了无数擦伤。他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喘息了许久,才挣扎着爬起来,用木棍支撑着,继续前行。
夜晚,他寻找避风的山洞或岩缝,点燃一小堆篝火驱寒。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年轻脸庞,眼神却依旧如同寒星般冰冷坚定。他一边烤着冻硬的干粮,一边继续练习锻体静桩,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就在他运转《蛮荒锻体诀》到极限,气血奔涌如沸时,心口处,那枚一首散发着温热的百里令牌,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如同心脏跳动般的脉动!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被石坚体内这新生的、带着不屈意志的气血之力所引动!
石坚猛地捂住心口,惊疑不定。这脉动感比上次更加清晰!绝非错觉!他低头看向怀中,那枚令牌似乎…比之前更温热了一丝?他尝试着调动意念去感应,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他只能将这异状归结于锻体诀对身体的刺激。
伤痛、疲惫、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志。但每一次跌倒,每一次咳血,每一次被剧痛折磨得几乎昏厥,他都会想起父亲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想起母亲临终前画下的神纹,想起那灰袍人阴冷的窥视。
“站起来!继续走!”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在茫茫雪岭中跋涉。身体在伤痛和磨砺中变得更加精悍,眼神中的冰冷和仇恨也沉淀得如同万载玄冰。凡铁之躯,正在这无人知晓的绝境中,经历着千锤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