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石坚疯狂修炼《蛮荒锻体诀》和进山狩猎中悄然滑过。凛冬的酷寒似乎被少年体内日益澎湃的气血驱散了几分。那三道狰狞的爪痕,在气血反复冲刷和石坚刻意寻找的草药外敷下,终于彻底愈合,只留下三道暗红色的、略显扭曲的疤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右臂上,无声诉说着那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更丰厚的猎物,父子俩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石铁山的气色似乎也好了些,脸上的愁容淡去,偶尔看到石坚扛着沉重的猎物归来,眼中会流露出一丝欣慰。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们刚看到一丝希望时,投下更深的阴影。
这天傍晚,石坚刚从村后的巨木林修炼归来,浑身蒸腾着热气,筋骨齐鸣的余韵还在体内回荡。他推开院门,却见父亲石铁山佝偻着背,正扶着土灶剧烈地咳嗽,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爹!”石坚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石铁山闻声,强忍着咳嗽,想首起身,却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石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父亲。触手之处,父亲的身体滚烫如火!借着昏暗的光线,石坚惊恐地看到,父亲捂着嘴的指缝间,赫然渗出了一抹刺眼的暗红!
是血!
“爹!你怎么了?!”石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扶着父亲在炕边坐下,触手处那异常的滚烫和虚弱感让他心沉谷底。
石铁山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脸色蜡黄得吓人,嘴唇干裂发紫。他摆摆手,声音嘶哑微弱:“老…老毛病了…咳咳…天冷,又…又犯了…不碍事…”
“这还叫不碍事?!”石坚看着父亲指缝间的血迹,又急又怒。他立刻跑去请来了村里唯一的郎中,孙老。
孙老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搭脉,观气色,又仔细询问了石铁山咳血的症状,眉头越皱越紧。他翻开石铁山的眼皮看了看,又让他伸出舌头,最终,孙老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孙老,我爹他……”石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旧伤沉疴,郁结于心,又被这酷寒邪气引动,伤了肺腑根基啊…”孙老捋着稀疏的胡须,面色凝重,“寻常草药,只能勉强压一压咳喘,止一止血,却是治标不治本。若想根治,不留病根…难,难啊!”
“孙老,您一定有办法的!需要什么药?我去找!”石坚急道。
孙老看着石坚眼中那份近乎执拗的急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除非…能找到年份足够的老山参,吊住那口元气不散,温养肺腑;或者…找到传说中生于至阴绝险之地的血灵芝,以其至阳至纯的药性,拔除沉疴,调和阴阳,方有一线生机…”
“老山参?血灵芝?”石坚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老山参他听说过,极其珍贵,百年难遇,就算有,也早被那些进山的“仙师”或大人物采走了。至于血灵芝…那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灵药!
“唉…”孙老又叹了口气,收拾药箱,“我先开几副药,暂时压一压咳血。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石家小子,不是老头子我泼冷水,那老山参和血灵芝…绝非凡俗可得之物。老林子深处或许有,但那地方…唉,你好自为之吧。”他留下几包草药,摇着头,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昏暗的油灯下,石坚看着炕上昏昏沉沉、不时咳血的父亲,那蜡黄的面容和鬓角刺眼的白发,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父亲为他操劳半生,如今旧伤复发,命悬一线,而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束手无策!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但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一股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起!
“爹,你放心!”石坚俯下身,在父亲耳边,用低沉而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一定把药找回来!你等着我!”,这些天在老林子的外围找过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他决定要往更深地方试一试。
他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犹豫。老林子深处?龙潭虎穴?就算是九幽地狱,他也要闯上一闯!为了父亲,他别无选择!
他立刻开始准备。将那把磨得雪亮的猎刀反复擦拭,检查绳索是否结实。用硝制好的最坚韧的兽皮,给自己做了一副简易的护腕和护膝。带上仅剩的、最耐储存的肉干和硬饼,还有几个火折子。最后,他将那枚温热的百里令牌紧紧贴身藏好。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救命!目标明确——血灵芝!或者老山参!
图谱上,血灵芝的图样和描述清晰地印在脑海:“生于绝壁向阳处,色赤如血,形似芝,蕴火阳之气,可驱寒毒,续命脉…” 那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大的绝望!老林子深处的绝壁…那地方,连经验最老道的猎户都视为禁区!
一股冰冷的决绝在石坚眼中凝聚。他不能看着父亲咳血而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那绝壁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他默默地将罐中最后一点药汁倒进粗瓷碗,小心地吹凉,端到父亲嘴边。看着父亲艰难地咽下苦涩的药汁,石坚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需要力量,需要立刻、马上!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夺回父亲的一线生机!
石坚站在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在昏暗中痛苦喘息的父亲。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仿佛在为他送行,又像是在无声地警告。少年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身影决绝地融入了茫茫夜色和更加深邃莫测的老林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