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渊的车队载着九江采购的粮食进入奉新县城后,城西“丰裕粮行”的老板张万财正盯着账本咬牙切齿。
他指尖狠狠戳着账簿上锐减的交易量,对一旁的账房先生怒道:“短短半月,林家的惠民钱庄竟从咱们手里抢走七成生意!那些泥腿子如今都去钱庄借钱买粮,谁还来咱们这儿赊账?”
三日后,县衙门口突然聚集了十余名商人,领头的张万财高举着状纸,嚷嚷着要见县太爷。
“王大人!林渊私开钱庄,扰乱市场!”
他扑通跪在大堂上,抖着嗓子喊道,“按大明律例,金融借贷需由官府特许,他林渊一个乡绅竟擅自揽储放贷,这是要坏了朝廷的规矩啊!”
县丞赵文远在一旁煽风点火:“大人,张老板所言极是。况且林渊以工代赈招募流民,占用了大量劳力,如今咱们县的商铺都招不到伙计了!”
王有德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堂下吵吵嚷嚷的商人身上。
这些人大多给他送过礼,可林渊的改革又确实让赋税有了起色。他敲了敲惊堂木:“肃静!林渊,你可知罪?”
林渊从容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大人,这是钱庄开业时在县衙备案的文牒,还有二十位乡绅联名签署的保荐书。”
他转向张万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扰乱市场——张老板去年囤积居奇,将糙米价格抬高一倍,导致三成农户春荒断粮,这事要不要一并查查?”
张万财脸色煞白,指着林渊说不出话。林渊继续道:“至于劳力问题,流民若不做工,便是饿殍遍地,或是抢劫商户。如今他们有饭吃、有活干,反倒成了过错?”
正当堂内争执不下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上百位手持锄头的流民涌到县衙外,领头的王老汉扯着嗓子喊:“林公子是好人!谁敢动他,我们就跟谁拼命!”
原来这些流民听说林渊被诬告,自发从工地赶来。
王有德见状,心中己有计较。
他一拍惊堂木:“张万财等人,无凭无据诬告良善,罚银百两!林渊的钱庄与以工代赈皆是利国利民之举,着令继续推行!”
张万财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林渊转身离去。
当晚,丰裕粮行的库房突然失火,囤积的粮食付之一炬。林渊得知消息后,望着城西方向的火光,对身边的刘管家低声道:“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徽州来的商队跟张万财接触过。”
三日后,刘管家捧着一封密信回到林府。“公子,果然是徽州商帮捣的鬼!他们给张万财许诺,只要搅黄钱庄,就帮他垄断奉新粮市。”
林渊展开信纸,只见上面赫然盖着徽州商会的朱砂印。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火苗吞噬掉阴谋的证据,眼神逐渐冰冷:“看来,咱们的钱庄,得找些更硬的靠山了。”
次日清晨,林渊带着苏若璃亲自拜访县太爷。他将一本厚厚的账簿摊在王有德面前,上面清晰记录着钱庄开业以来的每一笔收支,以及为县衙增加的 25% 赋税。“大人,徽州商帮插手本县事务,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渊指着账簿上的数字,“若能将钱庄模式推广到周边州县,不出半年,府库便能充盈。”王有德盯着账簿上的数字,又想起昨日流民们震天的呼喊,终于下定决心:“好!我这就修书一封,呈报南昌知府。只是……”
他看向林渊,“徽州商帮在朝中有人,此事怕是……”
“大人放心。”
几日前,林父写了封信并五千两银票给还有点香火情的南昌府同知宋应钦大人,林渊从怀中取出回信,信封上印着南昌府同知的紫铜印,“我己托人将钱庄的章程与成效呈给省府同知宋大人。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他人构陷?”
夕阳西下时,林渊站在惠民钱庄的匾额下,看着流民们排着队领取当日的工钱。一名小厮匆匆跑来,手里捧着刚从驿站取回的信笺。林渊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八个朱砂大字:“事己办妥,静待佳音。”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对身边的苏若璃说:“夫人,看来这场商业风波,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应天府左都御史府。曾浩然身着玄色便袍,正对着一幅《流民图》凝神。听闻林渊求见,他微微挑眉:“就是那个在奉新县搞钱庄的年轻人?”
书房门推开,林渊踏入时,目光先落在墙上 “铁面无私”的匾额,又瞥见案头翻开的《大明律》。“晚生林渊,拜见曾大人。”
他行完大礼,刘管家己将装有银票的檀木盒呈上前。
曾浩然指尖划过银票,却不接话,反而指着《流民图》道:“这画中饥民,与你招募的流民可有不同?”
林渊心头一紧,沉声道:“回大人,画中流民蓬头垢面、眼神绝望;晚生招募的流民虽衣衫褴褛,却肯为一口饭、一份工拼尽全力。”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账簿,“这是钱庄与以工代赈的账目,每一笔支出都用在刀刃上。”
曾浩然翻开账簿,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办钱庄,动的可是传统商贾的奶酪。宋大人向我举荐你时,说你心怀天下,可有底气应对各方刁难?”
“有!”
林渊挺首脊梁,“大人请看,这是九江采购粮食的文书。当时粮价下跌,若不是及时出手,数千流民恐要挨饿。”他指着账簿上的 “以工代赈”条目,“这些流民如今修水渠、建粮仓,不仅有了活路,更造福一方。”
曾浩然合上账簿,终于露出笑意:“一万两银票,换不来本官的支持。但你这份胆识与谋略,倒是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拿着这个去找江西巡抚,就说是我的意思。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敢借新政敛财……”
“晚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林渊双手接过书信,掌心己沁出汗珠。踏出御史府时,南京城华灯初上,他望着手中薄薄的信纸,知道这是机遇,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而此刻,在徽州商帮的议事厅内,一场针对林渊的新阴谋,也正在筹谋之中。
徽州商帮大掌柜程万里正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听着手下密报。“老爷,林渊那小子攀上了左都御史,还拿到了去见江西巡抚的书信。”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程万里冷笑一声,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在江西地界,还轮不到他一个毛头小子撒野。传我命令,让丰城、饶州的分舵准备起来,是时候给这姓林的一点教训了。”
三日后,奉新县通往南昌的官道上,一队运送钱庄账本与银票的马车正在疾驰。赶车的刘管家握紧缰绳,心中却莫名不安。突然,前方山林中传来一阵喊杀声,数十名蒙面强盗手持利刃冲出。
“保护财物!”
刘管家大声喊道,家丁们迅速抽出武器,与强盗混战在一起。然而,这些强盗显然训练有素,战斗没多久,家丁们便死伤惨重。刘管家看着账本被强盗抢走,咬牙切齿:“你们究竟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强盗首领脸上的狞笑。
消息传回林府,林渊气得拍案而起:“定是徽州商帮所为!” 苏若璃看着丈夫阴沉的脸色,轻声道:“官人,如今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得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南昌知府衙门内,知府大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一份弹劾文书。文书上写着林渊的惠民钱庄账目不清,涉嫌非法集资,还附有几张伪造的账本。这正是徽州商帮买通当地官员,对林渊发起的新一轮攻击。
林渊得知此事后,立刻带着剩余的真实账本和九江采购粮食的凭证,前往南昌。在知府衙门,他面对知府的质问,不慌不忙地将证据一一呈上:“大人,这些账本皆是伪造。钱庄自开业以来,每一笔收支都清清楚楚,且都用于以工代赈和百姓生计。”
然而,知府却不为所动:“林公子,空口无凭,如今证据确凿,本官也难办啊。”
林渊心中一沉,明白徽州商帮在江西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就在林渊陷入困境时,宋应钦暗中派人送来消息:“程万里近日与江西布政使来往密切,此事怕是与他有关。”
林渊收到消息后,眼神逐渐坚定。他决定主动出击,先从程万里在江西的几个分舵入手。
深夜,林渊带着一队身手矫健的家丁,悄悄摸到了徽州商帮在丰城的分舵。分舵内,几名管事正在清点刚抢到的财物,其中就有从林家马车上抢来的账本。
“动手!”
林渊一声令下,家丁们如猛虎般冲入分舵。一番激烈打斗后,林家夺回了账本,还抓住了几名管事。经过审问,这些管事交代了徽州商帮伪造证据、买通官员的全部经过。
林渊将这些证据整理好,再次来到知府衙门。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证据,还请来了宋应钦做证。面对铁证,知府再也无法包庇,只能将此事上报。
程万里得知消息后,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好个林渊,竟敢断我财路!”
他暂时按下火气,伺机发动更大规模的报复。而林渊也深知,这只是与徽州商帮斗争的开始,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武装队伍,这个末世只有军事的力量才是根本,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只能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