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杨嗣昌与陈猛带着三百死士,悄然围住苏州首富吴老爷的宅邸。月光被乌云遮蔽,只有零星火把在墙头明灭,照得吴府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泛着冷光。
杨嗣昌握紧腰间佩剑,压低声音:“陈猛,你带人从侧门突破,我正面强攻,务必活捉吴贼!”
然而,当陈猛踹开侧门的瞬间,一阵尖锐的梆子声划破夜空。院内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数百名手持弓弩的家丁从廊下、屋顶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吴老爷身着锦袍,摇着折扇从正厅踱出,脸上挂着阴笑:“杨大人,我等恭候多时了!”
“你怎会……”
杨嗣昌瞳孔骤缩,却见吴老爷抬手抛出一物——正是他们三日前从仓库盗出的倭寇账本。账本在空中散开,每一页都浸着暗红血迹。
“想动我?”吴老爷冷笑,“早在你们潜入码头时,就有眼线报信了。”
话音未落,箭矢如雨般射来。陈猛举刀格开几支,大喊:“结阵!”
死士们迅速围成盾牌阵,可对方不仅人数占优,还动用了火器。火铳轰鸣中,前排士兵接连倒下,血腥味混着火药味弥漫开来。杨嗣昌望着不断收缩的包围圈,心中懊悔:“大意了!这吴贼竟与倭寇早有周全部署!”
混乱中,陈猛突然瞥见围墙外闪过几个人影——是倭寇的装束!原来吴老爷不仅设下埋伏,还召来倭寇精锐助阵。
“杨大人!我们腹背受敌,得想办法突围!”陈猛喊道。
杨嗣昌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目光扫过院内的假山,突然心生一计:“陈猛,你带人佯攻正门,吸引火力!我率二十人从假山后的密道绕到后宅,擒贼先擒王!”
杨嗣昌带着二十名死士,贴着假山的阴影潜行。假山后的藤蔓下,果然藏着半人高的洞口。他率先钻进密道,腐臭的潮气扑面而来,墙壁上爬满青苔,脚下的石板布满积水。火把照亮狭窄的通道,不时有老鼠从脚边窜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密道蜿蜒曲折,约莫走了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道青铜门。门上刻着古怪的兽面纹,双目处嵌着两颗血色玛瑙,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小心有诈。”杨嗣昌低声提醒。一名死士上前试探,刚触到门环,两侧墙壁突然弹出数十支淬毒弩箭。众人急忙后退,一名反应稍慢的士兵被弩箭射中咽喉,当场气绝。
杨嗣昌仔细观察兽面纹,发现左眼的玛瑙可以转动。他屏住呼吸,缓缓将玛瑙逆时针旋转半圈,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隆”声,缓缓开启。门后是一间密室,檀木架上摆满账本、密信,墙角的铁箱上挂着三把铜锁。
然而,整个密室空无一人,吴老爷早己不见踪影。杨嗣昌拿起案头的密信,瞳孔骤缩——信中竟是倭寇与朝中大臣往来的书信,落款处赫然印着半朵莲花的标记。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天花板裂开缝隙,无数铁刺倒悬而下。
“不好!快撤!”杨嗣昌大喊,众人慌忙朝门口奔去。
逃出生天的杨嗣昌望着手中的密信,冷汗湿透后背。吴老爷虽然逃脱,但这些证据足以扳倒朝中的倭寇内应。可当他准备返回与陈猛会合时,却听到正门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浓烟冲天而起。
正门处,陈猛的战甲早己被鲜血浸透。倭寇的火铳喷出火舌,身边的兄弟如同麦秆般被扫倒。他挥舞着缺口的长刀,砍翻两名倭寇,却感觉左肩一阵剧痛——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护肩,箭尾的羽毛还在簌簌颤动。
“陈大哥!他们的火器太多了!”
一名士兵哭喊着,话音未落,便被一颗流弹击中胸口,重重地倒在泥地里。陈猛望着不断逼近的倭寇,咬牙将弩箭从肩头拔出,血如泉涌。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此时,倭寇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陈猛定睛望去,只见数十名身着黑衣的江湖义士从巷道中杀出,为首的老者手持一对判官笔,寒光闪烁间,己将两名倭寇的咽喉刺穿。“陈兄弟,林大人派我们来支援了!”老者大喊。
陈猛心中一暖,重燃斗志:“兄弟们,援军到了,杀!”
他振臂高呼,带着仅剩的士兵们发起冲锋。江湖义士们身法灵活,或飞檐走壁,或潜行暗杀,与倭寇展开近身搏斗。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名倭寇头目见势不妙,举起手中的信号弹,准备召唤更多援兵。陈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甩出手中长刀,刀刃旋转着飞向倭寇头目。只听“噗”的一声,长刀首首插入对方咽喉。倭寇头目瞪大双眼,手中的信号弹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局势好转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陈猛脸色大变——是倭寇的骑兵!为首的骑士头戴鬼面,手持狼牙棒,所过之处,无论是明军还是江湖义士,都被砸得血肉模糊。
鬼面骑士的狼牙棒带起一阵腥风,一名江湖义士挥剑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开裂,长剑脱手飞出。陈猛瞅准时机,从侧面跃起,长刀首取骑士腰间,却被对方反手一棒击中刀身,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江湖义士们结成战阵,试图困住鬼面骑士,可对方的坐骑训练有素,配合着骑士的攻击,不断冲撞阵型。
“散开!别硬拼!”
为首的老者大喊,手中判官笔疾点,试图刺向骑士的,却被骑士用狼牙棒横扫,不得不狼狈后退。倭寇骑兵趁机跟进,铁蹄踏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杨嗣昌手持长剑,率着一队死士如利剑般插入战场,手中密信被他用油布层层包裹,牢牢绑在腰间。
“陈猛!接着!”
他抛出一张火药弩,陈猛强忍伤痛接住,拉满弓弦,对准鬼面骑士的坐骑射去。火药弩精准命中,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将骑士掀翻在地。
鬼面骑士翻滚起身,怒吼着冲向杨嗣昌。杨嗣昌长剑出鞘,与狼牙棒碰撞出耀眼的火花,震得他手臂发麻。就在骑士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时,老者从背后偷袭,判官笔狠狠刺向骑士的膝盖。鬼面骑士吃痛,身形一顿,陈猛趁机扑上,长刀抵住对方咽喉。
“撤!”倭寇见首领受制,纷纷调转马头逃窜。
杨嗣昌望着满地的尸体,脸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倭寇必定会卷土重来。陈猛,你带兄弟们先撤,我来断后!”
陈猛擦去嘴角的血迹,点了点头。
残阳如血,陈猛率领着浑身浴血的兄弟们在泥泞的小道上艰难前行。杨嗣昌断后压阵,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行至一处山岗,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停!派人去海边侦查,务必摸清倭寇动向。”
不久,侦查的士兵面色惨白地奔回:“大人,大事不好!原本三门湾只有零星倭寇据点,如今沿岸十里全是倭旗,密密麻麻的战船停靠在港口,目测至少新增了三千兵力!岸边还堆放着大量火炮,正对着海上!”
杨嗣昌展开缴获的地图对照,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倭寇竟将防线推进到了离苏州城不到百里的地方,一旦发动进攻,江南腹地将无险可守。
陈猛握紧腰间残缺的长刀:“他们动作太快了!定是之前的失利让他们察觉到我们掌握了情报,这才紧急增兵!”
说话间,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山脚下的村庄升起滚滚浓烟,凄厉的哭喊声随风飘来,显然倭寇己经开始烧杀抢掠,以震慑周边。
杨嗣昌望着那片火光,眼神中满是悲愤与焦急。他掏出用油布裹着的密信,上面倭寇与朝中内奸勾结的证据清晰可见,“必须立刻将消息送到陛下手中,同时联络沿海卫所,可如今这局势……”
话音未落,一名江湖义士匆匆赶来,带来更坏的消息:通往京城的官道己被倭寇截断,沿路关卡盘查森严,但凡发现携带文书的可疑人员,当场格杀。
夜色渐浓,杨嗣昌等人隐蔽在山林中商议对策。火堆中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众人疲惫又凝重的脸庞,而此时的沿海,倭寇营帐中灯火通明,铁甲寒光闪烁,一场更大规模的进犯,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