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黄河。林渊勒住缰绳,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本该坚实的堤坝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缝,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内里腐朽的木桩。更可怕的是,靠近水面的堤基处,有个首径丈余的大洞正汩汩渗着浑浊河水,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
“快!所有人散开巡查!”
林渊翻身下马,靴底踩过潮湿的泥土,指腹抚过裂缝里新鲜的凿痕。陈猛举着火把跑来,火光映得他脸色惨白:“大人,堤坝至少有七处要害被破坏,按这损毁程度……撑不过今夜!”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上游暴雨倾盆,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断木汹涌而下。林渊抓起一块碎石砸向渗水处,转头大喊:“立刻征集木料、麻石!发动沿岸百姓,用沙袋封堵缺口!”
可传令兵很快带回噩耗:“大人,方圆十里的石料场早被搬空,连渡船都不见踪影!”
夜风卷着潮湿的水汽,带来阵阵危险的气息。林渊望着暴涨的河面,突然瞥见堤坝角落里散落的青砖——砖缝中凝结的白灰尚未干透,分明是有人故意将修缮材料藏在此处。
“周延儒好狠的算计!”
他咬牙切齿,“陈猛,带十个人沿河道搜寻,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所有物资都藏起来!”
就在明军分头行动时,南岸突然燃起冲天大火。
探马疾驰而来:“报!存放沙袋的粮仓被焚毁,守粮的兄弟……都没了!”
林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指腹沾满暗红血迹——不知何时,他的掌心己被剑柄磨破。
黑暗中,隐隐传来冷笑。林渊猛地转身,火把照亮堤岸高处,数十名蒙面人正将成捆的炸药推入裂缝。
“拦住他们!”
林渊举枪射击,子弹擦着领头人的耳畔飞过。蒙面人引爆火药,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又一段堤坝轰然倒塌,洪水如猛兽般扑来。
浑浊的洪水瞬间漫过脚踝,林渊被激流冲得踉跄,却死死抓住断裂的木桩。
“快!用绳索连起来!”
他嘶吼着,声音被洪水的咆哮声吞没。陈猛带着几个士兵扑过来,将麻绳缠在众人腰间,组墙抵挡洪水。
就在这时,林渊瞥见上游不远处的芦苇荡中,有黑影在晃动。月光照在金属物件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是兵器!
“陈猛,带人跟我来!”
林渊顾不上呛水,挥刀斩断麻绳,朝着芦苇荡游去。
拨开茂密的芦苇,一座隐藏在河道拐弯处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屋内传来嘈杂的对话声:“炸药都安置好了,等水势再大些,这堤坝就彻底完了!”“林渊那小子还在垂死挣扎,等会儿出去给他个痛快!”
林渊握紧刀柄,向身后的士兵们打了个手势。
木门被猛地踹开,林渊持刀冲入屋内。十几名蒙面人惊愕地转头,随即抽出武器扑来。林渊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弯刀,枪柄横扫,击中一人面门。陈猛挥舞着狼牙棒,砸倒两个敌人,大声喊道:“大人,当心暗箭!”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林渊的手臂飞过,在墙上钉出深深的孔洞。他目光一扫,发现角落里有个戴着铁面具的人正操控着弩机,此人腰间的玉佩上,刻着半朵莲花的图案——正是周延儒党羽的标志。
“抓住他!”
林渊大喝一声,虚晃一招骗过面前的敌人,朝着铁面人冲去。
铁面人见势不妙,转身抓起一个包裹就要逃跑。林渊甩出手中的长枪,枪尖刺穿对方的肩膀。铁面人惨叫着倒地,包裹散开,露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黄河堤坝的薄弱点和炸药埋设位置。
“说!还有多少炸药?”
林渊踩住铁面人的后背,刀刃抵住他的咽喉。铁面人却突然狞笑:“你们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洪水如决堤的猛兽,朝着木屋汹涌而来。
浑浊的洪水瞬间撞在木屋上,整座屋子剧烈摇晃。林渊被冲得踉跄,手中的刀差点脱手。
“快!堵住门窗!”
他大喊着,声音被洪水的咆哮声淹没。陈猛抄起一张木桌,狠狠砸向涌进屋内的水流,几个士兵则用麻绳将门窗死死捆住。
然而,洪水的力量远超想象。“咔嚓”一声,木屋的地基开始松动。角落里,几名垂死挣扎的蒙面人突然暴起,挥舞着兵器扑向林渊。林渊侧身躲过刺来的长枪,反手一刀,划破一人的喉咙。鲜血溅在脸上,他却顾不上擦拭,目光紧盯着不断上涨的水位。
“大人!屋顶!”
陈猛突然喊道。林渊抬头一看,洪水己经漫到了房梁。他当机立断,挥刀斩断横梁上的绳索,将掉落的木板踢向水面:“大家抓住木板,游出去!”
话音未落,木屋的墙壁轰然倒塌,洪水如巨兽般涌入。
铁面人趁着混乱,突然挣脱束缚,朝着门口扑去。林渊眼疾手快,甩出腰间的绳索套住对方脚踝。
“想跑?”
他大喝一声,用力一拽,将铁面人拉回身边。就在这时,一根巨大的梁柱从头顶砸下,林渊本能地将铁面人推开,自己却被梁柱压住了右腿。
“大人!”
陈猛扑过来,奋力搬开梁柱。林渊强忍着剧痛,咬着牙道:“别管我,先救其他人!”
洪水己经没过胸口,冰冷的河水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到远处有个黑影在水中晃动——是周延儒的又一批党羽,正举着武器朝他们游来。
“陈猛,带着地图先走!”
林渊将羊皮地图塞进陈猛手中,“一定要把消息送到京城!”
陈猛红着眼眶,摇头道:“我绝不会丢下大人!”
说着,他挥舞狼牙棒,将靠近的敌人砸进水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游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声——是附近百姓划着木筏赶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