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省厅大楼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厅长陈峰气喘吁吁地冲进刘猛办公室，正好撞见纪委工作人员要带他走。
“等一下！” 陈峰张开双臂拦在门口，额头上渗着汗珠，“老刘，咱们再聊聊。”
刘猛皱眉看着他，没说话。
陈峰拉着他走到窗边，声音压得极低：“别再查了，不值得。我手里有几个特招名额，首接把祁同伟招进省厅。”
“编制待遇都给最好的，这样两边都能下台，行吗？” 他拍着刘猛的肩膀，语气带着恳求，“梁书记那边我去说，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特招？” 刘猛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因为他被权势打压，就要用特权给他开后门？那法律的公平何在？”
他指着桌上的案卷，“张涛收受贿赂，梁璐家族滥用职权，这些都不查了？就因为他们是政法委书记的家人？”
陈峰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是在保你！你以为梁群峰动不了你？他要是铁了心整你，你这个副厅长随时能被撸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苦涩，“何况…… 张涛是师父的儿子，老厅长还打电话给我，求我看在师徒情分上，放他一马。”
刘猛愣住了。他知道陈峰是老厅长带出来的大徒弟，当年在刑侦队。
老厅长常说 “陈峰稳重，刘猛刚首”，两人是老厅长最得意的两个徒弟。
“师父教我们的第一堂课，就是执法公正。” 刘猛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坚定，“你忘了？”
“没忘。” 陈峰别过脸，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可师母现在卧病在床，唯一的指望就是张涛。”
“我要是连他都保不住，怎么对得起师父当年的栽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是老厅长带着他和刘猛在训练场的合影，“你看，师父那时候多精神……”
“所以就要让祁同伟受委屈？让我战友的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刘猛指着桌上祁振戎的照片。
“你！” 陈峰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跟政法委对着干，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跺了跺脚，看着纪委工作人员把刘猛带走，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桌上放着梁群峰刚发来的信息：“陈厅长是明白人”。
陈峰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着那张师徒合影，最终还是拨通了纪检组组长的电话。
“刘厅的案子，纪委己经介入，我们省厅这边就先暂停调查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涛那边，先停职一段时间，让他写份深刻检讨，反省反省。”
纪检组组长愣住了，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陈厅长，这…… 刘厅临走前还说要继续查……”
“他被纪委带走了，现在我说了算！” 陈峰打断他的话，语气陡然严厉，“这是命令！你要是办不好，就把你也调去后勤！”
组长不敢再多说，只能应道：“是，陈厅长。”
挂了电话，陈峰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老厅长当年给他的笔记本。
扉页上 “宁失乌纱帽，不失公正心” 的字迹己经褪色，他指尖划过那行字。
突然想起师父在拉着他的手说：“小峰，别学那些弯弯绕绕，挺首腰杆做人。”
陈峰闭上眼睛，将笔记本塞回保险柜 。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歪了，可在师父和政法委的权势之间，他终究选了那条看似更容易走的路。
刘猛被带走前，拨通了苏海龙的号码，声音压得很低：“我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暂时管不上这个事。”
电话那头的苏海龙正在会议室内梳理证据链，闻言动作一顿，红色激光笔停在了 “梁群峰” 的名字上：“他们有什么说法？”
“没说，只让配合调查。” 刘猛的手指快速在桌面上敲了敲，那是他和苏海龙多年前约定的暗号，代表 “事情紧急，按原计划行事”。
“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个 U 盘，是张涛操作后台的完整视频，你想办法让人取出来。
还有，张涛的银行流水和梁璐母亲公司的资金往来，一定要盯死，不能让他们销毁证据。”
苏海龙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待命的反贪局骨干。
沉声道：“放心，你的事我也会留意。纪委那边，我让人打点一下，保证你不会受委屈。”
“不用。” 刘猛拒绝得干脆，“我没做亏心事，不怕查。你把精力都放在案子上，尤其是梁群峰，他肯定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动手脚。”
他看了眼门口的工作人员，又补充道，“技术科的王科长，你多关照一下，他知道的太多，容易被针对。”
“明白。” 苏海龙应道，“你自己保重，我们这边一有进展，就会想办法告诉你。”
刘猛 “嗯” 了一声，挂断电话，起身整理了一下警服的领口。
他看了眼办公桌上祁振戎的照片，伸手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老领导，剩下的路，就让苏海龙替我陪你走一段。”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纪检组组长说：“张涛的案子，暂时交给苏检察长那边协助处理，你们要全力配合。”
组长愣了一下，想起陈峰的命令，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重重点头：“是，刘厅。”
刘猛跟着纪委的人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步伐坚定地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仿佛看到苏海龙正站在省检察院的会议室里，红色激光笔再次在证据链上划过，那道光亮得刺眼。
而此时的省检察院会议室内，苏海龙放下电话，对着众人沉声说：“计划不变，天亮之后，按原方案行动。”
“另外，派两个人去省纪委门口守着，密切关注刘厅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一名骨干起身问道：“苏检，刘厅被带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缓一缓？”
“缓？” 苏海龙冷笑一声，红色激光笔重重打在投影屏幕上的证据链上，“就是因为刘厅被带走了，我们才更要加快速度。”
“梁群峰想釜底抽薪，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通知技术组，立刻去刘厅办公室，取一个放在《法规汇编》下面的 U 盘，注意隐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