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刘厅，我…… 我不知道他是…… 是梁老师说这学生态度傲慢，让我……”
“梁老师？哪个梁老师？” 刘猛步步紧逼，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脸上。
“是…… 是政法委梁书记的千金，梁璐老师……” 张涛声音发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刘猛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通知纪检组，立刻对人事处副科长张涛进行停职调查。”
“彻查他利用职权收受好处、干预考试公正的问题。”
挂了电话，他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张涛，语气冰冷：“你记住，汉东的警队，容不下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蛀虫。”
随后，刘猛拿起祁同伟的报名表，在审核意见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副厅长的公章。
递给小王：“立刻送到考试中心，通知祁同伟，他的资格审核通过了，让他安心备考。”
小王刚要走，刘猛又喊住他：“再加一句，省厅会保障每一位考生的公平竞争权利，谁要是敢再动歪心思，张涛就是例子。”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刘猛重新坐下，拿起那张老照片轻轻擦拭。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照片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仿佛又听见了猫耳洞里，老领导那句洪亮的 “同志们，守住阵地”。
“老领导，放心吧，你儿子的事，我办得妥妥的。” 刘猛低声说道，指尖在照片上祁振戎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刘猛刚在停职通知上签下名字，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省厅厅长秘书低着头走进来，将一份烫金请柬放在桌上：“刘厅，今晚梁书记在自家别院设了家宴，特意嘱咐请您务必赏光。”
刘猛捏着请柬的指尖泛白，请柬上 “梁群峰” 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当然明白这顿饭的用意 ，张涛虽是小角色，却是梁璐牵出的线，梁群峰这是明着来施压了。
“告诉梁书记，我今晚要加班审案子。” 他将请柬推回秘书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秘书刚走，纪检组组长就敲门进来，手里捏着张涛的初步调查笔录：“刘厅，张涛交代，他上周刚收了梁璐托人送来的字画。”
“说是‘教师节贺礼’…… 但他咬死了只是私人往来，没提审核材料的事。”
组长搓着手，语气里带着难色，“而且，梁家那边刚才打电话来，说张涛母亲重病在床，能不能……”
“还有件事得跟您说，” 组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张涛是老厅长的儿子，刚才老厅长的爱人打来电话，哭着求我们高抬贵手……”
刘猛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厅长是他刚入警队时的领路人，当年手把手教他查案，这份情分他记在心里。
可一想到祁振戎在战场上的模样，想到张涛仗着背景胡作非为，他狠狠咬了咬牙。
此时的纪检组谈话室里，张涛正蜷缩在椅子上，趁看守人员转身的间隙，颤抖着摸出藏在鞋底的手机，飞快拨通了梁璐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他就带着哭腔喊起来：“梁老师！救救我！刘厅他要停我的职，还说要查我账户！我都是按您说的做的啊！”
电话那头的梁璐正在做指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说：“慌什么？一个副厅长而己，我爸打个电话就能搞定。”
“再说你爸是老厅长，刘猛敢不给面子？”
她瞥了眼镜子里自己精致的妆容，“你就咬死是自己判断失误，跟我没关系。我爸今晚请刘猛吃饭，保准让他放你一马。”
“可是梁老师，刘厅他好像认识祁同伟的父亲，刚才还拿老照片出来……”
张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要查我收字画的事，那幅画值几十万啊！我爸要是知道了……”
“他父亲？” 梁璐握着指甲锉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惊讶取代。
她对着电话提高了音量，“你说谁？祁同伟的父亲？他不是一个村子的农民吗，怎么还认识这层关系？”
她想起祁同伟档案上 “祁家村” 的地址，想起自己笃定他是穷小子的得意。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你没听错？刘猛真是因为他父亲才这么较真？”
张涛在那头哭丧着脸：“千真万确啊梁老师！刘厅拿着照片说那是他老领导，还说祁同伟是他老领导的儿子……”
“废物！” 梁璐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指甲锉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就说字画是高仿品，不值钱！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她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因震惊而剧烈起伏，美甲师递来的护手霜都被她挥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一个村子里的农民，怎么可能是省厅副厅长的老领导？
难道祁同伟的档案是假的？那他真实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张涛还想说什么，听筒里己经传来忙音。
他瘫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摔得裂开一道缝，像他此刻的心一样，布满了绝望的裂痕。
“能不能什么？” 刘猛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组长躲闪的眼神，“老厅长的儿子又怎样？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
“等他把老领导的儿子逼得没路走，再去给他母亲尽孝？”
他抓起笔录摔在桌上，“继续查！查他账户流水，查他最近的行踪，我就不信找不到实证！”
傍晚时分，技术科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惊慌：“刘厅，昨天下午的后台操作记录…… 好像被人动过手脚，部分日志丢失了。”
刘猛心头一沉。能在省厅技术系统动手脚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驶出大院的黑色轿车，那是梁群峰的专属座驾。
看来这位政法委书记，己经开始动用真正的力量了。
更棘手的是，半小时后，省纪委的电话首接打到了他办公室。“刘副厅长，有群众反映你利用职权干预考试审核，为特定人员开绿灯。”
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却字字带着敲打，“我们需要你配合说明情况。”
紧接着，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是老厅长的声音。
带着沙哑的恳求：“小刘啊，张涛年轻不懂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
刘猛捏紧听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望着办公桌上那张老照片，祁振戎的笑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老厅长，您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执法公正’，我不能忘。”
挂了电话，刘猛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梁群峰经营汉东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绝非张涛这一个节点。
接下来，或许会有更多的说情电话，更多的 “配合调查”。
但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磨得发亮的老照片，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
当年猫耳洞的枪林弹雨都没让他退过步，如今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