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地下车库的通风管道上,发出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声响。陈默攥着对讲机的手青筋暴起,耳机里传来保安队长的骂声:“3号车库有车主说看见鬼手,你小子不是主动值夜班吗?赶紧去看看,别他妈又躲哪儿哭鼻子!”
他摘下眼镜,随手塞进裤兜,双瞳在黑暗中泛起幽光。左眼金芒扫过监控屏幕,只见画面里的白色轿车正以诡异的轨迹打转,司机的手悬在方向盘上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而右眼的幽绿瞳光穿透显示屏,清晰看见车库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那是怨气与地下水混合的“阴浆”。
推开车库铁门时,腐臭味扑面而来。陈默踩着积水向前,鞋面的北斗纹突然发烫——这是《夜游神箓》中“地脉异动”的征兆。前方二十米处,白色轿车的尾灯忽明忽暗,司机的身影在车窗后剧烈晃动,宛如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保持清醒!”陈默甩出三枚铜钱,布成离火阵。火光映出司机周身缠绕的灰色雾气,那是“迷魂雾”,专门切断生魂与肉体的联系。他运转阴阳眼,看见雾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人脸,正是幼儿园事件中那些失踪的生魂碎片。
“北斗九宸,应化无常……”陈默的咒语被突然打断——地面的积水里,无数半透明的手破土而出,指甲缝里还沾着1998年的陈年老泥。他认出那是“人柱怨手”,每只手对应着地基下的一具骸骨,此刻正被幕后黑手催动,组成困魂的“地网”。
轿车突然加速,陈默险险躲过撞击,后背撞上潮湿的墙壁。指尖触到墙面凸起的纹路,他浑身一震——那是用指甲刻的“金河救我”,正是父亲陈金河的笔迹。二十年过去,字迹仍新鲜如初,仿佛刚刻下不久。
“爸?”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右眼中的幽绿光芒骤然暴涨。那些怨手在强光中发出嘶鸣,他趁机扑向轿车,掌心按在车窗上,令牌纹路与玻璃上的水雾共鸣,浮现出半幅北斗阵图。
司机猛然惊醒,瞳孔里的灰雾迅速退去:“我……我怎么会在这儿?”陈默扫过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抓痕,形状与便利店监控里的“鬼抓痕”完全一致。还没来得及追问,车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夹杂着孩童的尖笑——正是幼儿园事件中听到的“还差七个”。
“快离开这儿!”陈默将司机推向安全出口,自己则掏出罗盘。青铜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车库西北角的承重柱。他开启阴阳眼,看见柱子表面覆盖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字早己褪色,却仍能辨认出“人柱镇阴”西个大字。
当第一枚铜钱贴上柱子时,地面突然裂开缝隙,露出下面的青砖——每块砖上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最新的一块砖缝里还渗着血,日期正是三天前。陈默的心脏狂跳,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困魂局”根本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地基里填入新的生魂,维持阵法的运转。
“第十九次献祭,还差七十九个。”熟悉的童声从头顶传来,陈默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倒挂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是幼儿园事件中的生魂碎片之一。她手里抱着的布偶突然转头,露出王老板的脸,嘴角咧开 unnatural 的弧度:“守夜人的血,比童男童女更补哦。”
无数怨手再次涌来,陈默被迫后退,后背抵在承重柱上。他摸到柱子后方有个凹陷,里面嵌着半块生锈的工牌,编号“007”——与父亲失踪前的工牌编号一致。令牌在怀中发烫,与工牌产生共鸣,陈默的脑海中闪过片段:父亲被一群穿施工服的人按在地基里,手里紧攥着半块令牌,而王老板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刻刀……
“你以为救了几个生魂就赢了?”小女孩的声音变成了王老板的男中音,所有怨手突然汇聚成巨大的手掌,向陈默抓来,“二十年前没杀死你妈,今天就拿你去填阵眼!”
千钧一发之际,车库入口传来刺眼的车灯。林小羽踩着积水冲进来,手里举着张泛黄的报纸:“1998年7月15日,新月小区奠基当日,三名工人离奇失踪,其中一人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陈默的双瞳正泛着妖异的光芒,而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工牌相同的编号“007”。
“走!”陈默甩出朱砂鞭,抽向怨手的核心。鞭梢触及的瞬间,整个车库剧烈震动,承重柱上的符纸纷纷剥落,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人骨——每具人骨的胸口都插着半块令牌,与他怀中的半块严丝合缝。
林小羽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起,显示着她刚查到的资料:“失踪工人陈金河,生前是守夜司成员,负责镇压地脉怨气……”画面突然雪花屏,车库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陈默双瞳的光芒,以及远处传来的,王老板阴冷的笑声。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己经躺在保安室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他掌心的工牌碎片,上面隐约可见“阵眼”二字。林小羽坐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只递来瓶跌打药:“你昨晚在车库晕倒,手里攥着这个……还有,监控显示你是自己撞墙的。”
陈默望着天花板,想起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承重柱里的人骨群中,有具骸骨的手腕上戴着母亲的银镯子,而她胸口的令牌碎片上,刻着与自己相同的生辰八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被恶鬼缠身,为什么父亲会留下“新月地脉藏冤”的信——因为他们一家,本就是二十年前那场人柱祭的“阵眼”备选。
“今晚去王老板家。”陈默突然坐起,扯下浸透血迹的绷带,“我看见他在车库里布置的阵法了,生魂碎片、人柱骸骨、还有……”他顿了顿,摸向胸口的令牌,“还有我父亲的工牌,和我母亲的镯子。”
林小羽看着他泛着青黑的眼底,想起昨晚在车库看见的那双眼睛——左眼是守夜人的金光,右眼是镇墓人的幽绿,而此刻在阳光下,它们只是双普通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U盘:“这是幼儿园监控备份,你看看玩偶暴动那晚,王老板的车开进过停车场。”
第十章结尾,陈默将工牌碎片贴在令牌上,两道纹路瞬间融合,在阳光下投射出完整的北斗图案。而图案中央,赫然是他的生辰八字。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单纯的狩灵人,而是二十年前那场阴谋的核心——阵眼的继承者,也是唯一能解开“人柱怨魂”的钥匙。
窗外,乌云再次聚集。陈默摸出父亲的笔记,翻到最新记下的一页:“1998.7.15,第三人生魂入阵,阵眼成型需三魂七魄,吾儿默儿,切记远离新月……”字迹在最后一笔戛然而止,仿佛父亲当时被人打断。
“他们想让我成为新的阵眼。”陈默低声说,“但这次,我要让阵眼变成破阵的钥匙。”他抬头望向3栋方向,那里的楼顶,施工服身影再次出现,这次手中多了把铁锹,缓缓指向地下——那里埋着的,不仅是二十年的骸骨,还有即将苏醒的,真正的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