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角落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如同小动物呜咽般的抽泣声。
苏小小正蹲在窝棚口翻检那个断腕头目的尸体。她动作麻利地从他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破皮囊,解开系绳,哗啦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十枚沾着血污的铜钱,几个小小的、成色黯淡的银角子,还有两枚粗劣的、镶嵌着廉价彩色石头的银戒指。
“钱。”她面无表情地将钱币和戒指拢在一起,塞进自己怀里(意念收入空间)。接着,她扯下头目腰间挂着的一个瘪水囊,晃了晃,里面还有点浑浊的水。
“水。”她顺手挂在自己腰带上(明面物资)。
抽泣声似乎更清晰了一点,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苏小小置若罔闻。她起身,目光扫过窝棚内部。精神力配合视线快速扫视。
窝棚角落堆着几个半空的粗麻袋。她走过去,解开其中一个,里面是颜色灰暗、掺杂着大量沙土和糠皮的杂粮,大概只有小半袋。旁边两个袋子更瘪,一个装着些发霉的豆子,一个装着半袋粗糙的黑面。
“粮。”她只取了那半袋杂粮和半袋黑面,其他的没动。意念微动,这些粮食消失在手中(收入空间)。
旁边地上,胡乱堆着几件厚实但肮脏不堪的羊皮袄子和几顶破旧的狗皮帽子。戈壁的夜晚酷寒,这些有用。
“冬衣。”她捡起两件相对完整、没沾太多血污的皮袄和三顶帽子,卷成一捆,也收入空间。
窝棚另一角,放着一个小半人高的粗陶坛子,用泥巴封着口。她走过去,拍开泥封,一股浓烈刺鼻、劣质无比的酒气扑面而来。
“酒。”她皱了皱眉。这玩意儿喝下去怕是要命,但或许可以用来清洗伤口(消毒)。她重新封好坛口,意念一动,酒坛消失。
抽泣声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别…别杀我们…求求你…”
苏小小这才将目光投向窝棚最深处那个阴暗的角落。那里缩着三个女人。她们挤在一起,头发散乱,脸上身上满是污垢和淤青,破烂的衣裳勉强蔽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们像三只受惊过度、瑟瑟发抖的鹌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正死死地盯着她这个满身血腥、如同煞神般的身影。
她们是被土匪抢来的。精神显然己经濒临崩溃。
苏小小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任何杀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她们的生死,她们的命运,在她眼中,和地上那些土匪尸体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麻烦,而且是她绝不会沾手的麻烦。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她们一眼,仿佛那角落空无一物。
“走吧。”她低声自语,是对自己说的。东西搜刮完了,没有值钱的,但聊胜于无。此地不宜久留。
她转身,大步走出弥漫着浓重血腥和恶臭的窝棚。外面,篝火己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七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苏小小走到自己拴在坳口岩石后的骡子旁。骡子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被浓重的血腥味惊扰。她拍了拍它的脖子,解开缰绳。
“走了。”她翻身上了骡背(虽然没有鞍鞯,但她身体控制力极强,坐得稳稳的),轻轻一抖缰绳。
骡子迈开步子,小跑着离开了这片死亡的山坳,沿着来时的土路往回走。
就在她即将拐出山坳入口时,身后窝棚的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终于崩溃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走了!他走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紧接着是另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茫然恐惧的声音:“…都死了…都死了…我们…能回家了?”
第三个女人只是压抑地、持续地呜咽着。
苏小小坐在骡背上,头也没回。骡蹄踏在土路上,发出单调的嘚嘚声。身后的哭喊、恐惧、茫然,被晨风吹散,消失在山坳的阴影里,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她的麻烦己经清除。前路通畅。这就够了。
骡子小跑着,很快回到了那个破败村落的附近。村口,昨天那个老头和妇人竟然还在原地,似乎一夜未眠,正伸长脖子,惊疑不定地望着山坳的方向。
当看到那个裹着头巾、骑着骡子的身影安然无恙地从山坳方向出来时,老头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妇人更是捂住了嘴,一脸难以置信!
苏小小骑着骡子,目不斜视地从村口经过,沿着土路,朝着她既定的南方,不紧不慢地远去。
“他…他出来了…”老头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巨大的震撼和无法理解的敬畏。
“山坳里…没动静了…”妇人喃喃道,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那群…那群畜生…是不是…”
老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苏小小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那寂静得可怕的山坳方向,猛地对着那个即将消失在晨光中的身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恩人…活菩萨啊…”他嘶哑的哭声在清晨的寒风中飘散开去。
苏小小骑着骡子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的呼喊和跪拜。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清晨微凉的阳光照在裹着头巾的脸上。
什么恩人?什么菩萨?
她只是清理了挡路的垃圾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