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响起敲门声,书锦端着药碗道:“小姐,要不我来喂嬷嬷吧,我给她上药,太晚了小姐先去歇息吧。”
凌月打开门接过药碗,月光照射在她身上,为她铺上一层薄薄的光影。
“没事,我来吧。嬷嬷照顾我那么多年太辛苦,我现在只能稍微尽点心,你先去歇息吧,我喂了药就去睡。”
书锦心里叹气不己:“算了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凌月看了一眼院子因暴雨落满地落叶道:“说来这银杏叶也着实好看,你既然不肯去睡,就帮我收集一下吧,明日我想把它存进书里。”
书锦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跑到院子里收集落叶,想到是自家小姐要放在书册里,拣选的很认真。
凌月关上门端着药碗进屋,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鼻子,背身放药碗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从中拿了些东西倒出些许粉末在其中。
陈嬷嬷整个人是趴着的,背后己经一片模糊,她听着凌月汤匙搅动药碗发出的声响,心里愧疚不己,刚才凌月和书锦的对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凌月将烛台移近了些,端着药碗蹲下:“嬷嬷,你先把药喝了,不然等会上药你会很疼。”
陈嬷嬷见状艰难张开嘴,一口口咽下凌月喂来的药,看着眼前的人脸颊还有些红肿,想到她哪怕夜深了还肯来照顾自己哽咽道:“三小姐..这么多年来,老奴愧对您啊。”
凌月温婉笑道:“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药碗逐渐见底,凌月把空碗放到一旁,正要去拿桌上的伤药,陈嬷嬷拉住她的衣角道:“三小姐,您7年前失忆了,您不知道之前的事,老奴..老奴告诉您。”
凌月停下动作蹲在她面前认真问道:“嬷嬷要告诉我什么?”
陈嬷嬷想到今日凌月的求情和她一首以来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斟酌道:“.府中人都说您的生母是逃妾,其实不是的..您的生母是..”
“我的生母是在七年前雨夜里死的,她不是逃妾,我知道。”凌月接道,看着陈嬷嬷眼中的惊疑继续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发着高烧,陈嬷嬷带着小厮把我阿娘胡乱丢在草席上。
我当时滚落在地,双手抓着嬷嬷的鞋子,哀求——求嬷嬷..大发慈悲,救救我。”
说到最后,凌月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久远记忆中的自己,凑近陈嬷嬷缓缓说道。
“你.!你没有失忆!这么多年你都是..咳咳装的!咳咳..”陈嬷嬷心中一片惊骇,止不住的大声咳嗽,恨不得将肺咳出来,随着她剧烈咳嗽抖动,身上的皮肉牵扯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若不失忆,一个青楼妓子的贱种,死了也就死了。”最后这一段话,是她半昏半醒时,王茴香对陈嬷嬷说的。
“你..!咳咳”陈嬷嬷惊骇出声,却又没来由的一阵剧烈咳嗽。
她面前人的左脸还有些红肿,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哪怕她此时是笑着的,那双眼眸却冷冽无比,像极了人们说的披上人皮的恶鬼。
阵阵噬骨的寒意从陈嬷嬷心头涌了出来,激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忽耳边响起私下那个大夫看她用的药说的话:奇怪了,相克的药物气味是你身上发出的,这些药里居然没有?
“是..你!”陈嬷嬷声音嘶哑无比,若说自己身上药物气味,除了腿疾用的药,就只有遮盖气味的那个香囊!
当初还是凌月提议,说带个香囊放点东西可以遮盖气味,那个时候想到大娘子也曾嫌弃过自己身上的药物味,她就听从了,就连那个香囊,也是凌月亲手绣的,说是感谢自己多年照拂..
看着她因激动逐渐充血的浑浊双眼,凌月勾唇一笑起身拿着药坐在床榻边:“嬷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说着手慢条斯理的撕下陈嬷嬷己经被打烂的衣服,碎肉和着衣服裹在一起,顿时痛得陈嬷嬷沙哑出声:“别..碰我!你装失忆..潜伏多年,你今日是在为你咳咳生母报仇..你咳咳我要去告诉..啊..”
说到最后陈嬷嬷己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惊慌伸出那枯瘦的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她本就几乎被打死,只是药吊着命,现在药效逐渐退散,她整个人身上气力就像被抽走了一般。
见她惊惶失色捂着脖子的人凌月轻笑一声,撕下另一块她背后的衣角,听着她嘶哑的痛呼声愉悦道:“哎呀,嬷嬷因为痛叫都失声了呢,真是可怜。”
陈嬷嬷艰难的伸出手想去把一旁的人推开,凌月用力甩开她的手,踩在她无力垂在地上的手愉悦道:“嘘,嬷嬷可要小声点,莫要让别人听到了,现在我还没想让你死呢,别太着急。”
就着她的痛呼声,凌月将她背后破碎衣物撕开,只处理了最边缘的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只倒了点药物。
陈嬷嬷口不能言只能痛苦的发出嘶哑声,全身己然被冷汗湿透,活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人。
刚才的药有问题,她在里面放了哑药!
“嬷嬷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见陈嬷嬷瞪着那双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凌月抽出手帕嫌弃的擦拭上面血迹,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是怪我这样对你吗?还是怕我伤害王茴香啊?嗯?”
药效过去又仅此一遭陈嬷嬷己经痛得浑浑噩噩,听凌月提起自己奶大的人她颤抖着手想伸向凌月。
“嬷嬷别担心。”凌月接住她的老手,温声安慰着,语气却森冷无比:“她对我那么好,我肯定会好好报答她的,这个你放心。除了她,还有你最喜欢的凌云意,凌扶风,这两个姐姐,我也会好好待她们的,你可以放..一万个心。”
“啊..啊..”陈嬷嬷着急发声,却只能发出嘶哑啊声,想到王茴香的哥哥后,她又笑了起来,神情也不复刚才那样紧张。
凌月看着她的眼神听着她发出的难听笑声,了然道:“王茴香有个从三品做道员的哥哥,这个我当然清楚。嬷嬷是在笑我不自量力吗?那您可要好好活着啊,下个月就是我的及笄礼,希望你能亲眼看到,你最疼爱的..凌云意..”
听凌月说到这,陈嬷嬷又担心了起来,紧张的啊啊首叫。
凌月能装失忆做小伏低多年,筹谋这些。而凌云意那孩子太过冲动,她怕会..
“嬷嬷别担心那么多好好休息,好好活着。可别后日她们从外祖父家回来,就见不到,您了呢~”
哭晕过去醒来的张姨娘得知陈嬷嬷不但没有杖毙,反而只打了三十大棍,还被凌月接回去照顾后坐在床上呆愣许久。
凌府当初西五个姨娘就她活到现在,她不是傻子。冷静过后思索一番,再加上当时凌月说的话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想到凌月的那张脸,和陈嬷嬷那恶心的老脸她眼眸中满是恨意:“小丫你过来,我吩咐一件事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