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骨头不比嘴硬
待得药粉悉数落地，那狱卒不忘跺脚去碾上几下。
眨眼间，药粉便和满地泥灰混在了一起。
周千川痛苦地捂着胸口，佝偻腰身，虚弱地靠在木栅栏之上。
“我若死在这里，你以为自己能好过得了？”他特意朝隔壁的几只牢笼瞥了一眼，“你当这里那么多人，全都是瞎子吗？”
那些个正好整以暇看戏的囚犯们，纷纷缩起脖子，默契地收回目光。
站在周千川牢房门外的那个狱卒，仰着脖子，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放心吧，你只是先走一步而已，他们很快都会下去陪你的！”
“什，什么意思？”周千川悚然一惊。
“你怎么那么蠢呢！”门外狱卒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悠悠转身，巡目从其他牢房里那些不安的囚犯面上扫过，“很不凑巧，今夜牢中生了急疫。”
“顺天府上下虽然反应及时，应对得当，并成功阻止了疫病的传播，但很不幸，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还是夺走了一部分人的生命！”
那狱卒在嘴边挂起一缕邪异的笑意，继续道：“放心，顺天府为了弥补你们，会向朝廷，向陛下奏请，免除你们的罪名的，甚至还能给你们的老婆孩子发一笔补偿金，哈哈……”
众囚徒闻言，脸色剧变。
不甘心就此殒命的他们，呼救的呼救，砸门的砸门。
可无论叫得多大声，都没有人回应他们，囚笼外的走廊更始终看不到第二个人影。
哐哐，哐哐，牢门颤动，还有成片尘灰从天而降。
但无论他们把门砸得多么用力，牢门依旧紧紧地嵌在门框。
绝望之下，众囚徒开始隔着牢门向那个还杵在周千川门外的狱卒跪地求饶。
看着这一幕，这狱卒万分得意，嘴角差点没直接翘上天去。
“别让大家等急了，准备好就赶紧上路吧！”
回头看向已经滑坐在地的周千川，他换上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说话间，掏出钥匙，打开那把挂在牢门上的大锁，他背着胳膊迈了进去。
噔噔的脚步声，宛如死神吹响的夺命号角，萦绕在周千川的耳边。
艰难抬头，看着那条逐步逼近的身影，他嘴唇嗫嚅，似乎是想再说点什么。
但可能是因为太过羸弱，所以他一直没能发出声音。
那狱卒则缓缓扬起自己的右臂，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阴测测道。
“这是聂大少爷特地托我赏给你的！”
言落，他抡圆了臂膀，对准周千川的左脸，狠狠扇落。
呼啦啦，急速下坠的手掌，搅起一阵急风，先一步打在周千川的脸上。
甚至连周千川身外凌乱的枯草，也盘旋着倒飞了出去。
“这若是拍实了，脑浆怕是都得爆出来吧！”
“完了完了，那混蛋是来真的啊，我们可怎么办呐！”
众囚犯心如死灰，嘟哝的同时，纷纷闭上眼睛，似乎是不忍去看周千川的惨状。
当那声咚的闷响传遍大牢，闭着眼睛的囚犯都不自禁地抖了抖眉毛。
似乎是意识到声音不对，大家陆续把眼睑打开一条细缝，朝周千川的牢房看去。
只一眼，他们便纷纷瞪大了眼睛。
原本瘫坐在地的周千川，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那个不可一世的狱卒，则已经死猪一样横陈在地。
不止如此，周千川的右脚，还狠狠地踩在那只死猪的胸口。
“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怎么听清，你说谁托你的来着？”
周千川悠然俯首，浑身上下哪儿还有半点虚弱难受的样子。
言落，他在脚上加大力道。
吃痛之下，那贼子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我明明亲眼看到你喝下了毒酒，怎么会……”
他倒不算太傻，这会儿已然明白过来，刚才周千川所有的中毒症状都是演出来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有种名为玲珑丹的东西，可解世间万毒，很不凑巧，本世子身上正好就有那么一颗！”
周千川缓缓俯下身子，把一条胳膊搭在右腿膝盖，并继续在腿上加力。
很快，那狱卒胸前的肋骨便传出几道刺耳的咔咔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呸，有种的你就杀了我。”狱卒还在嘴硬。
周千川没再废话，转而把右脚挪到这家伙的右边手肘。
伴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传出，这狱卒额头上青筋毕露，冷汗潺潺。
周千川没有半点同情，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打向他的左边膝盖。
“看来，你这一身骨头没你的那张嘴硬啊。＂
邪恶咧嘴，周千川把右脚从他的手肘挪开，缓缓伸向其左膝。
“长夜漫漫，咱们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玩儿，你，准备好了吗？“
说话间，周千川的脚掌已然踩在了对方的膝盖之上。
因为手肘的剧痛，那狱卒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当整条左腿都被迫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他眼中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
“住，住手，我说，我说！”
说到底，他并不是聂广杰的死忠，只不过是一个喜欢赚外快的普通狱卒而已。
因为心比同事们更狠一些，和牢头的关系也更亲近，所以才会被幸运选中！
“世子明鉴，我，我也是被逼的。”生怕交代慢了，自己的左腿也会报废，他促声继续，“一切都是王头和，和聂少的主意，是他们让我给，给您下，下毒的！”
“说大名！”周千川冷着脸。
“牢头王明兴，和聂广杰聂公子！”被踩在地上的那货不敢怠慢。
周千川对此并不意外，装模作样地点点脑袋，然后朝自己的牢房外瞥去。
这会儿，那群刚刚还不知所踪的狱卒，都被先前的一声凄厉惨叫给召了回来。
以王明兴为首，一大票人齐聚于周千川的牢房门外，神情戒备，目色不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