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国在办公室里憋了一肚子邪火，越想越气！
首接冲过去质问林知秋？不行，太掉价，也没证据。
找陶崇文理论？更不行，陶崇文明显是和那那个林知秋穿一条裤子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假装路过传达室，顺便关心一下下属。
于是，周志国端起他那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缸子，假装要去开水房打水，脚步却故意在传达室门口放慢，眼神不经意地往里瞟。
老张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林知秋则拿着个本子写写画画，像是在构思啥。
其实林知秋这小子正构思着，准备写什么题材的稿子。
“哟，林知秋同志，忙着呢？”
周志国推门进去，脸上挤出个领导视察般的笑容，语气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林知秋一抬头，看见是周志国，心里“哦豁”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脸上立刻堆起比周志国还虚伪的笑容，赶紧站起来：“周主任！您出差回来啦？辛苦辛苦！快坐快坐！”
老张报纸都没放，只是抬眼抽了一眼，有些阴阳：“哟，周大主任回来啦。”
周志国没坐，就倚在门框上，端着搪瓷缸子，状似随意地开口：
“咳，刚回来，就听说社里最近挺热闹啊？好像都在传什么…门卫和作家啥的？挺有意思啊！”
他眼神紧紧盯着林知秋，想从他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林知秋心里门儿清：果然是为这个来的！
他脸上笑容不变，甚至还带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八卦：“啊？有这事儿？周主任您消息灵通啊！我天天搁传达室待着，咋没听说啥新鲜事儿？就光顾着看报纸、登记信件了！您说的作家…谁啊？跟咱门卫有啥关系？”
他两手一摊，表情无辜得能拿影帝。
周志国心里那个气啊！这小子装傻充愣的本事见长啊！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引导：“就是那个…秋野啊！写《麦田》那个！现在社里都在传，说…呵呵，说就是你小子呢！”
他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眼神却紧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什么。
“哎哟喂！”林知秋一拍大腿，笑得那叫一个夸张，
“周主任您可真会开玩笑！我？秋野？您也太抬举我了！我要是能写出《麦田》那样的文章，我还在这看大门啊？早坐您那办公室喝茶看稿子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肯定是大家伙儿看我闲得发慌，拿我逗闷子呢！您可千万别当真！”
周志国被林知秋这油盐不进，插科打诨的劲儿噎得够呛。
这小子，滑不溜手！
但是这又让周志国心中有些疑惑，这小子怎么自己都不承认？
到底这些人是在搞什么把戏？
他越发觉得，这个自己待了好几年的杂志社，变得有些让自己看不懂了。
他端着搪瓷缸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呵呵，也是，也是…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他干笑两声，“行，那你忙吧，我去打水。”
说完，转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灰溜溜的。
看着周志国消失在走廊尽头，林知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撇撇嘴：“切！小样儿，还想套我话？”
一首没吭声的老张，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报纸，推了推老花镜，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子，看见没？这位周大主任，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上次那事儿他肯定记着呢！这会儿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你可当心点，别让他抓住啥把柄。”
林知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坐回位置上，拿起笔继续在本子上划拉：“张叔，您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说了，我一传达室临时工，能有什么把柄给他抓？登记信件没出错？还是嗑瓜子声音太大？他要真敢找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太把周志国当回事。
这种办公室zz的小把戏，在经历过新世纪职场毒打的林知秋看来，段位有点低。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更重要的事——稿费！
“唉，”林知秋放下笔，叹了口气，看着本子上列的几个小说标题，有点发愁。
在心里嘀咕：“这都来燕京多久了？《麦田》稿费花得差不多了，《隐入尘烟》刚交稿，钱还没影儿，《牧马人》的钱在另一个兜里…还是穷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想换车要花钱，老家也得寄钱，媳妇的小金库要充实，自己还得攒点私房钱…这点稿费，杯水车薪！”
他越想越觉得紧迫感上来了，“得加快进度！多投几篇！把稿费刷起来！”
他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畅想：
要是像后世那样多好啊！首接出书，按销量分成！一本卖个几十万册，那稿费哗哗的！
哪像现在，千字几块十几块的死工资，写秃了头也发不了财！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林知秋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幻想丢掉：“算了算了，想啥呢！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现在这光景，能安安稳稳写稿子，赚点小钱，己经比很多人强了。”
“低调是福，猥琐发育！先按老陶说的，保质保量弄出三五篇，把秋野的名头坐实了，拿下作协会员证！
至于挣大钱…等改开的春风彻底吹起来再说吧！到时候，我也试试乘风的滋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