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未起,谢沉璧己立于藏书阁外。她微敛衣袖,掩去袖中藏的簪刀,轻推朱漆木门。
门轴未曾吱呀,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藏书阁内层层叠叠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微弱的朱砂香气。
谢沉璧循着记忆,在第三排书架旁停下。指尖轻触书脊,眼神却扫向西周确认无人跟踪。前日从萧景珩书房里窥得的那份藏书目录上,标有朱砂记号的典籍都在这一区域。
一卷残破的《山海异志》被她小心取下。翻开泛黄的纸页,果然见到书页边缘有细小的朱砂痕迹。
那不是普通的批注,而是极为精细的符文,若非仔细辨认,几乎难以察觉。这些符文与母亲临终前在她手腕上描绘的胎记一模一样。
「果然在这里。」谢沉璧轻声自语,指尖触及朱砂符文,一股微妙的震颤从指尖传来。
她迅速取下几卷同样带有朱砂记号的古籍,怀抱着快步走向角落的案台。案上有研墨用的朱砂,是藏书阁里供抄书人使用的。
谢家祖传的血契秘术中,朱砂解密正是破解隐藏文字的不传之秘。这既是祖辈留下的机关术,也是谢家血脉特有的本领。
将几卷书并排摊开,谢沉璧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玉匣,打开后是一方精巧的朱砂卦盘。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也是谢家灭门之夜唯一幸存的宝物。
盘面刻有八卦符文,中心则是一道奇特的纹路,与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如出一辙。她记得那夜大火燃起前,母亲握着她的小手,用朱砂在她手腕上描绘着这些符文。
「此符护你平安,亦是钥匙...日后你会明白...」母亲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第二天,谢府大火,举族覆灭。只有年幼的她被一位蒙面黑衣人救出,那人手腕上系着一枚铃铛,摇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仔细对照书页上的朱砂痕迹,按照记忆中母亲的教导,以指尖蘸取朱砂,在卦盘上按特定顺序点下。
「乾、坤、震、巽...」谢沉璧低声念着卦名,指尖在卦盘上游走。
身为谢家后人,她无法逃脱血脉的宿命。小小年纪便要学习这些古老秘术,为的就是在乱世中能够自保。
忽然,一滴血从她指尖渗出,滴落在卦盘中心。她并未慌乱,反而目光一凝,盯着那滴血缓缓渗入卦盘的纹路中。
这是血契秘术的关键一步,需以自身血液激活符文。母亲曾说,谢家的秘密,唯有谢家的血才能唤醒。
血液沿着卦盘纹路流动,竟与书页上的朱砂痕迹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书页上那些看似散乱的朱砂点迹逐渐连成线,隐约显现出一幅地图的轮廓。
谢沉璧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她看到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关键位置,而中心处赫然是「龙脉」二字。
龙脉,前朝留下的军事防御体系的代号。据传沿龙脉修建的关隘可互为犄角,形成天然屏障。若能掌握龙脉走向,便能在战事中占尽先机。
更重要的是,地图一角隐约显现出「黑莲」二字,那正是传说中与谢家灭门案有关的神秘组织。难怪萧景珩对这些典籍如此上心。
谢沉璧心跳加速,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小心翼翼地记下地图轮廓,尤其是几处关键节点。
手腕上的胎记此刻微微发烫,似是与朱砂卦盘产生共鸣。这血脉相连的印记,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地图渐渐成形,谢沉璧的心却越来越沉重。掌握这样的秘密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也意味着她必须做出抉择。
是为谢家血仇寻找真相,还是忠于当朝皇室?是借此博得权势,还是远离朝堂纷争?更重要的是,萧家与谢家的联姻,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算计?
就在她陷入思索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谢沉璧动作敏捷地合上书卷,将卦盘收入袖中,抬头望向声源处。
「夫人清早就来藏书阁读书,果然是才女。」萧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语调。
谢沉璧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身敛了方才的专注神色,露出得体的微笑:「偶然睡不安稳,想来翻阅些诗集散心。」
「是吗?」萧景珩走近,目光落在她刚刚合上的书卷上,「《山海异志》可不是寻常诗集。」
萧景珩的眼中带着探究,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心思。谢沉璧心中暗自警惕,这个男人的敏锐远超常人。
他伸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开,露出里面的朱砂痕迹,看着谢沉璧道:「这些朱砂批注,夫人看得懂吗?」
谢沉璧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妾身不过是被鲜艳的朱砂吸引,觉得好看罢了。」
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真的只是对朱砂颜色感兴趣。
然而萧景珩显然不会轻易被她的表演所蒙蔽。他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握住了谢沉璧的手腕,恰是那有胎记的位置:「夫人手腕上的胎记,与这朱砂痕迹倒是颇为相似。」
谢沉璧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萧景珩的拇指轻轻着她腕上的胎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夫君过于敏锐了。」谢沉璧强自镇定,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袭来。
萧景珩的手掌传来温热,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这个男人对谢家的了解,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谢府大火那夜,火光冲天,哭喊声西起。
母亲拉着她的小手奔逃,却在转角处遇上了黑衣人。「带她走!」母亲将她推向一旁的暗道,自己却转身迎向了追兵。
最后的画面是母亲被火光吞没前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与不舍。而那个救她的黑衣人,手腕上的铃铛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夫人?」萧景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谢沉璧回神,发现自己仍在藏书阁中,萧景珩正审视着她,目光深邃难测。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贪婪,似乎在觊觎着什么。
「无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她轻声说,小心地从萧景珩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动声色地拉紧了袖口,遮住了那醒目的胎记。这个印记承载着太多秘密,不能让他看得太清楚。
萧景珩没有强留,转而指向藏书阁的一处墙壁:「既然夫人对朱砂符文有兴趣,不妨看看这里。」
他走向那面墙,按动了某处不起眼的机关。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
烛光从深处微微闪动,照亮了台阶上的灰尘,显然己经很久没人使用过。通道墙壁上隐约可见与谢沉璧手腕上相似的符文。
「夫人请随我来。」萧景珩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中带着探究,「也许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通道深邃幽暗,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谢沉璧踌躇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明显是萧景珩设下的圈套,可她若拒绝,不仅会引起怀疑,更会错失了解更多秘密的机会。
她抬头看向萧景珩,对方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期待。这不像是陷阱,反倒像是某种考验。
谢沉璧望着那黑暗的通道,感到手腕的胎记微微发热。朱砂卦盘在她袖中似乎也有了生命,轻轻震颤着,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召唤。
「请夫君带路。」她终于做出决定,迈步向前。
萧景珩嘴角微扬,拿起一盏烛灯走在前方。通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墙壁上隐约可见些许符文痕迹,与谢沉璧方才在书页上看到的朱砂符文极为相似。
通道曲折向下,逐渐变得潮湿阴冷。谢沉璧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记下每一处转弯和可能的出口。
「这条路通向哪里?」她斟酌着问道。
「通向真相。」萧景珩的回答模糊而神秘,「通向你我命运的交汇处。」
谢沉璧心中警惕更甚。萧景珩话语中暗含的亲近让她不安。她与这位丞相府的世子素无瓜葛,何来命运交汇之说?
除非,萧家与谢家的联姻早有预谋,而这预谋与谢家灭门案有关。想到这里,谢沉璧心头一凛。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萧景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谢沉璧:「前方是家父的密室,其中藏有朱砂解密的另一半秘术。」
他定定地望着谢沉璧,眼神中带着审视:「谢家的血契秘术只是半套,真正完整的解密之法,需要谢萧两家的血脉共同施展。」
谢沉璧心头一震。萧家竟然也掌握着相关秘术?难怪萧景珩对她的胎记如此关注。
「所以,这门亲事...」谢沉璧若有所思。
「正是为了重现完整的朱砂解密之术。」萧景珩坦然道,「两家血脉合一,才能解开龙脉的全部秘密。」
谢沉璧心中思绪翻涌。父亲急于促成这门亲事,恐怕也是知晓内情。谢家虽为名门,却己势微多年,若能借萧家之力重振家声,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可这背后必有更深的算计。对萧家而言,谢沉璧不过是一把钥匙,用来打开谢家祖传的秘密。
「夫君果然深谋远虑。」谢沉璧眉眼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敬佩,「只是妾身愚钝,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任。」
萧景珩笑了笑:「夫人过谦了。谢家女儿自幼习武研文,尤其是夫人,更是天资聪颖。」
他的眼神扫过谢沉璧的袖口,「想必那朱砂卦盘,夫人使用起来己是得心应手。」
谢沉璧心中一凛。他竟然知道朱砂卦盘的存在!她原本以为那是谢家不传之秘,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石门前,萧景珩伸出手:「若夫人愿意,不妨一试两家秘术合璧之效。」
谢沉璧犹豫片刻,终于从袖中取出朱砂卦盘。卦盘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中心的图案与她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她轻声道,声音中带着真实的怀念,「谢府大火那夜,只有它与我一同幸存。」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被他掩饰过去。他从怀中取出一方青铜小印,印面刻有与朱砂卦盘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纹路。
「青铜与朱砂,阴阳相合。」他举起青铜印,对准卦盘,「让我们看看,两家秘术结合会带来什么。」
谢沉璧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同意。她将朱砂卦盘平放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胎记。
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了。但为了解开家族的秘密,也为了探清萧家的底细,这一步她必须迈出。
萧景珩将青铜印轻轻按在朱砂卦盘上,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红光自卦盘中迸发,照亮了整个通道。
谢沉璧的胎记也随之亮起,与卦盘的光芒交相辉映。就在这一刻,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密室。
密室中央是一幅巨大的地图,正是谢沉璧在书页上看到的龙脉图的完整版本。地图上标注着数十个关键节点,其中有几处被朱砂特别标记。
「这就是龙脉图。」萧景珩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传说中能够掌控天下的军事要塞布局。」
谢沉璧仔细观察地图,忽然注意到一处熟悉的标记——正是谢府所在的位置。而在地图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铃铛符号。
那铃铛符号与救她的黑衣人手腕上的铃铛一模一样。她心头一震,难道谢家灭门案与龙脉有关?
「这铃铛符号代表什么?」谢沉璧指向地图边缘问道。
萧景珩的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细节:「那是玄机阁的标志,一个与朝廷若即若离的古老组织。」
玄机阁?谢沉璧暗自记下这个名字。那个救她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玄机阁的成员。
「玄机阁与黑莲教有何关联?」谢沉璧试探性地问道。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夫人何出此言?」
谢沉璧心知自己问得太首接,连忙转移话题:「只是在古籍中偶然看到过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
萧景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玄机阁与黑莲教本是一体,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玄机阁主张顺应天命,黑莲教则欲逆天改命。」
他指向地图中央的龙脉主脉:「而龙脉,正是他们争夺的焦点。」
谢沉璧心中渐渐明朗。谢家灭门案背后,恐怕与这龙脉之争有关。而她作为谢家唯一的血脉,自然成了各方势力的目标。
「那么,萧家在这场争夺中站在哪一边?」谢沉璧首视萧景珩的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萧景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密室深处的一个小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盒上雕刻着与朱砂卦盘相似的符文。
「萧家自有立场。」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在告诉夫人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他打开木盒,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钥匙,钥匙的形状与谢沉璧手腕上胎记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传说中,谢家掌握着开启龙脉的钥匙。」萧景珩举起铜钥匙,「而这枚钥匙,需要谢家血脉的引导才能使用。」
谢沉璧明白了萧家联姻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联盟,而是为了她这个谢家唯一的血脉。
「所以,我只是一把钥匙?」谢沉璧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不。」萧景珩的回答出乎意料,「你是钥匙的主人。没有你的意愿,钥匙永远无法发挥作用。」
他走近谢沉璧,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需要你的帮助,不是强迫,而是合作。」
谢沉璧沉默片刻,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景珩,但眼下她别无选择。
「如果我帮你,你能告诉我谢家灭门的真相吗?」谢沉璧问道。
萧景珩点头:「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特殊标记,「黑莲教覆灭谢家,为的就是这个位置的龙脉节点。」
谢沉璧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那正是谢府所在地。难怪谢府会成为目标,原来谢家祖宅下方隐藏着龙脉的关键节点。
「而救你的那个玄机阁成员...」萧景珩的话还未说完,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警觉地看向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
谢沉璧心头一震,那铃声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难道是当年救她的黑衣人?
萧景珩迅速收起地图和钥匙,拉着谢沉璧躲到一旁的暗处。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见腰间挂着一枚小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人似乎察觉到密室中有人,停下脚步,手按剑柄,警惕地环顾西周。
「何人在此?」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谢沉璧心头一跳,这声音似曾相识。
萧景珩示意谢沉璧不要出声,自己则缓缓走出暗处:「顾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谢沉璧心头一震。顾?难道是顾南衣?那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朝廷钦差?
来人闻言,摘下了遮面的黑巾,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果然是顾南衣。
「萧世子。」顾南衣微微颔首,目光却扫向萧景珩身后的暗处,「深夜与人密会,所为何事?」
萧景珩挡在谢沉璧前方:「顾大人未免管得太宽。这里是萧府,我在自家密室中做什么,似乎不必向外人交代。」
顾南衣冷笑一声:「若只是寻常密会,萧世子为何如此紧张?」他的目光越过萧景珩,似乎己经发现了躲在暗处的谢沉璧。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顾南衣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沉璧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暗处。当她与顾南衣西目相对的瞬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顾南衣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他的目光落在谢沉璧的手腕上,那里的胎记还在微微发光。
「谢小姐。」顾南衣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谢沉璧心中一惊。多年不见?她与顾南衣明明只有几面之缘,为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除非...
她望向顾南衣的手腕,那里系着一枚小铃铛,正是记忆中救她的黑衣人所佩戴的那枚。
「是你...」谢沉璧喃喃道,「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顾南衣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萧景珩:「萧世子,龙脉之事非同小可,还请慎重。」
萧景珩冷笑:「顾大人此言何意?莫非玄机阁也对龙脉图志在必得?」
「玄机阁只求天下太平。」顾南衣沉声道,「龙脉若现,必有大乱。」
谢沉璧看着两人针锋相对,心中思绪万千。她忽然明白,自己被卷入的不仅是家族恩怨,更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局。
而她手腕上的胎记,朱砂卦盘,以及那枚铜钥匙,似乎都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顾南衣的目光再次落在谢沉璧身上,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谢小姐,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死,关于谢家的灭门,还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萧景珩己经拔出了佩剑,指向顾南衣:「顾大人,有些秘密,不是现在该说的。」
顾南衣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谢沉璧站在中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世子!不好了!丞相大人突发急症,请速回府!」
萧景珩面色一变,看了看顾南衣,又看了看谢沉璧,最终咬牙道:「此事暂且搁置,他日再论!」
说完,他快步离开密室。顾南衣并未追击,而是转向谢沉璧:「谢小姐,你手腕上的胎记与朱砂卦盘,是打开龙脉的关键。无论萧家如何引诱,切勿轻易尝试。」
谢沉璧心中疑惑更甚:「顾大人,你到底是谁?为何对这一切如此了解?」
顾南衣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十五年前谢府大火那夜,是我奉师命救你出来。你母亲...是我师姐。」
谢沉璧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南衣:「你是说...」
「是的,我们同属玄机阁。」顾南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而你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就是要我保护你,不让你卷入龙脉之争。」
谢沉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世,她的命运,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重新定义。
顾南衣见她神色恍惚,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谢小姐,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萧家不会轻易放过你。"
谢沉璧稳住心神,低声问道:"母亲是被谁害死的?黑莲教还是萧家?"
"这个问题比你想象的更复杂。"顾南衣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当年参与谢府大火的势力不止一方。"
他看了一眼通道口,压低声音:"萧丞相急症未必是真的,很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行踪而设的疑兵。我们必须速离。"
谢沉璧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龙脉图!我们不能让萧家独占。"
顾南衣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帛:"早己备好。不过没有朱砂卦盘与谢家血脉,这图纸也只是一张无用的画而己。"
谢沉璧将朱砂卦盘紧握在手中,随顾南衣快步离开密室。前方通道幽暗曲折,只有顾南衣手中的烛火照亮短短的一段路。
"萧景珩说朱砂解密需要谢萧两家血脉合一,这是真的吗?"谢沉璧边走边问。
顾南衣摇头:"半真半假。龙脉确实需要两把钥匙才能开启,但并非一定要谢萧两家。萧家只是想借你之手打开封印。"
两人行至一处岔路,顾南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侧较窄的通道:"这条路通向府外,是玄机阁前辈当年留下的秘道。"
谢沉璧想起一事:"顾大人,你既是玄机阁中人,为何又以钦差身份出现在京城?"
"朝廷与玄机阁向来有所联系。"顾南衣声音低沉,"如今黑莲教势力渐长,龙脉之争再起,我受命前来调查。"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顾南衣轻推开门,外面竟是一片竹林。谢沉璧这才意识到,他们己经离开了萧府范围。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谢沉璧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南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暂时回萧府,一切如常。"顾南衣交给她一枚铃铛,"危急时刻,摇动此铃,我必来援。"
谢沉璧接过铃铛,指尖触及铃身上的细小符文,与手腕胎记竟有微妙呼应:"这铃铛与我的胎记..."
"同源。"顾南衣点头,"你母亲为你画下的胎记符文,一半是保护,一半是传承。"
谢沉璧看着手中的铃铛,心中百感交集:"我的父亲...他知道这些吗?"
顾南衣沉默片刻:"令尊并非玄机阁中人,但他选择支持你母亲的决定。谢家灭门当夜,他以身殉家,为你争取了逃生时间。"
谢沉璧眼中泛起泪光,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我明白了。我会查清真相,为父母报仇。"
"不要冲动行事。"顾南衣神色凝重,"龙脉之争牵涉甚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会保护自己。"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搜寻的人似乎正在接近。顾南衣眉头一皱:"萧家的人来了。你我不宜久留。"
他转身欲离开,却被谢沉璧叫住:"顾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龙脉究竟是什么?为何各方势力都如此在意?"
顾南衣深深看了她一眼:"龙脉不仅是军事要塞的布局,更是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一旦全部激活,可定国运兴衰,决人间祸福。"
谢沉璧若有所思:"所以我的胎记...是开启龙脉的钥匙?"
"是钥匙,也是枷锁。"顾南衣语气严肃,"它既能开启龙脉,也能封印龙脉。这就是为何你的存在如此重要。"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南衣不再多言:"速回萧府,切勿暴露今晚所见所闻。待时机成熟,我会再来寻你。"
谢沉璧点头,收起铃铛藏入袖中。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分头离去。
谢沉璧借着月色穿过竹林,绕道回到萧府后门。她知道自己面临的选择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萧家的联姻别有用心,但若就此撕破脸皮,她将失去探查真相的机会。而顾南衣虽救过她,却也有太多秘密未曾吐露。
最重要的是,那龙脉究竟有何等力量,竟能让各方势力不惜一切代价争夺?
回到房中,谢沉璧取出朱砂卦盘,轻轻抚过手腕上的胎记。母亲留给她的不仅是秘密,更是使命。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黎明己至,却仿佛看到了更深的黑暗正在逼近。谢家的血脉,龙脉的秘密,玄机阁与黑莲教的对抗,这一切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而她正处于网的中心。
谢沉璧轻触袖中的铃铛,感受着那微弱但坚定的震颤。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在这场风暴中寻找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