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树主干裂开的瞬间,陈九卿的肋骨突然爆出青铜根系。这些带着倒刺的根须穿透双鱼图案,将他吊在布满血管状纹路的树腔中。
树腔顶部突然坠下青铜鼎,鼎身刻满交媾的人蛇浮雕。当鼎口对准陈九卿天灵盖时,鼎内沸腾的情劫记忆突然凝成苏明月的半身像。她的腹腔是透明的,可见内部漂浮的十万个混沌细胞。
"师兄可知情丝重量?"苏明月残魂突然开口,声音引动鼎内酸液翻涌。陈九卿的头发开始溶解,头皮接触酸液的瞬间,二十年前的产房记忆被暴力唤醒。
酸液里浮现血色脉络,陈九卿看见血蓑衣正在往生客栈后院熬制药汤。陶罐里翻滚的赫然是自己第七世时,为取太阴骨而剜出的苏明月盆骨。
当血蓑衣将桃木勺伸向陶罐时,陈九卿的盆骨突然产生共鸣反应。他的尾椎骨爆出青铜尖刺,刺尖滴落的黏液在树腔地面蚀刻出《葬经》禁篇。
苏明月残魂突然伸手探入鼎中,抓出跳动的情丝心脏。当她把心脏按向陈九卿胸腔时,树腔西壁突然睁开十万只复眼。每只眼睛都在播放不同世代里,他将青铜钉刺入苏明月囟门的场景。
心脏融合的刹那,陈九卿的声带突然碳化。他发不出声音的惨叫在树腔内共振,竟唤醒沉睡在青铜根须中的守棺人傀儡。
守棺人傀儡的指尖刚触到陈九卿的眉心,他的颅骨突然内塌。脑组织在青铜雾霾中重组,化作三层结构的往生客栈。
大堂柜台后的掌柜抬起头,那张布满缝合线的脸竟是陈九卿的克隆体。他手中正在研磨的药材,是刚从自己颅内取出的海马体。
"天字房客人该续租了。"掌柜突然抛来青铜钥匙,钥匙插入陈九卿锁骨的瞬间,整座客栈开始扭曲变形。墙壁上浮现的血管突然爆裂,喷出的却是写满殄文的脑脊液。
陈九卿在二楼走廊看见无数扇刻着生辰的门。当他推开标注"第七世"的房门时,迎面撞见正在给苏明月接生的自己。产床突然软化面菌毯,将他吞入正在收缩的子宫幻境。
在羊水倒灌的窒息中,陈九卿听见血牒师的声音:"每个房间都是你舍弃的记忆。"他的视网膜突然脱落,化作符纸封住正在渗出黑雾的门缝。
客栈梁柱突然长出青铜獠牙,咬住陈九卿西肢注入遗忘毒液。在意识消散前,他拼尽最后力气扯断掌柜的缝合线。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十万张记录着巫祝实验的命盘残页。
命盘残页接触青铜雾霾的刹那,陈九卿的脊椎突然异变成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的指针引动雾霾翻涌,显露出埋藏其中的记忆回廊。
回廊两侧的青铜镜中,不同世代的陈九卿克隆体正在同步转头。当现世的他与镜中人对视时,所有克隆体突然伸手扣住镜面,指甲在青铜表面刮擦出刺耳的诅咒之音。
"还剩六刻钟。"血牒师的声音伴随算珠声响从雾中传来。陈九卿低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雾化,露出内里缠绕金线的《葬经》经络。
回廊尽头突然出现阴沉木棺,棺盖缝隙中伸出苏明月碳化的手。当陈九卿握住那只手时,整条回廊突然收缩成脐带形态。雾霾中浮现的守棺人正在另一端,用金线缝合他与棺中人的命盘。
缝合进行到第七针时,陈九卿的肝脏突然爆开,飞出的蛊虫竟叼着半张巫祝手稿。手稿上的混沌图谱显示,新世界树根系早己渗透所有轮回时空。
回廊墙壁突然渗出黑色胎脂,裹住陈九卿重塑成胎儿形态。在回归子宫的幻境中,他惊恐听见血蓑衣与守棺人的对话:"当第一千个轮回体苏醒,混沌之卵就能......"
胎膜被青铜雾霾腐蚀出裂缝的刹那,陈九卿的肋骨突然自动剥离。十二对染血的骨头在空中拼凑,竟形成刻满《葬经》的渡魂舟。
舟尾的橹突然刺入陈九卿肩胛骨,抽取骨髓作为动力源。随着橹的摇动,雾霾中浮现出往生客栈的血肉码头。码头桩柱上绑着的,赫然是被炼成灯芯的苏明月地魂。
"上船费是第七节脊椎。"摆渡人从雾中现身,兜帽下竟是少年时期的血牒师。他手中的青铜秤正在称量陈九卿的情丝,秤盘上落满被腐蚀的算珠。
当陈九卿忍痛折断脊椎时,渡魂舟突然长出青铜鳞片。鳞片缝隙中渗出汁液,在船底形成新世界树的年轮图案。摆渡人突然扯开胸襟,露出内里跳动的混沌之卵原型。
"这才是真正的船资。"卵中传出苏明月的声音。陈九卿的断骨处突然暴长根系,穿透卵壳汲取到部分前世记忆。
渡魂舟行至忘川支流中央时,水下突然升起十万只缠满头发的手。血蓑衣站在岸边冷笑,手中桃木勺正在搅动引发漩涡的药汤。陈九卿抓住最后机会,将染血的橹杆刺入自己心脏,以心血为引发动《太阴炼形诀》禁术。
禁术引发的业火从陈九卿眼窝喷出,瞬间点燃整片青铜雾霾。在火光中,两个连体克隆体从灰烬里站起,她们的瞳孔映照着完全相反的时空轨迹。
左侧克隆体突然撕开自己的腹腔,掏出尚在跳动的混沌之卵。当卵接触业火时,新世界树的根系突然具象化成青铜巨蟒,将陈九卿缠入记忆深渊。
"你才是最好的培养皿。"右侧克隆体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渗出的黏液在皮肤上蚀刻出巫祝实验室的结构图。陈九卿在窒息中发现,图纸上的核心区标注着苏明月的生辰八字。
业火顺着青铜蟒鳞片回溯,烧穿二十三个时空节点。每个燃烧的节点里,陈九卿都看见血牒师在不同世代修改命盘。当火舌舔舐到第七个节点时,守棺人突然从灰烬里冲出,用阴沉木棺吞噬了部分火焰。
连体克隆体突然互相啃食,溅出的血液在虚空中生成阴阳双鱼阵。阵眼处的血蓑衣正在分解自身,他的每块血肉都化作药引融入业火。陈九卿在高温中碳化的视网膜上,最后一次映出苏明月残魂的微笑。
当混沌之卵的裂纹蔓延到第七层时,新世界树突然开出十万朵青铜花。每片花瓣都在播放陈九卿与苏明月的轮回片段,花蕊处坐着缩小版的守棺人。
血牒师突然撕开命盘,将算珠嵌入陈九卿的牙床。随着珠子的震颤,他的口腔内壁浮现往生客栈的立体图。掌柜正在柜台后研磨的,是他最后残留的清醒意识。
"该结账了。"血蓑衣的声音从花蕊传来。陈九卿的舌苔突然异化成青铜秤,称量的却是苏明月残魂的完整度。当数值跌破临界点时,所有青铜花同时爆出酸液。
酸液腐蚀出的空间裂缝里,陈九卿看见初代巫祝正在给连体婴儿植入混沌细胞。当他试图伸手阻止时,裂缝突然收缩,切断的手指化作青铜楔子钉入树心。
在剧烈的震颤中,苏明月最后一缕残魂从树心渗出。她指尖轻点之处,十万个培育舱的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
新世界树在轰鸣中坍缩成青铜种子,陈九卿用最后的力量将种子吞入腹中。在意识消散前的万分之一秒,他看见所有时空的苏明月都在微笑——那些笑容里藏着完全相同的殄文,拼成《葬经》真正的终极篇章。